“才一會兒,别噘嘴嘛,來笑一個。”
“我沒有噘嘴。”達蒙反駁。
“芝士——!”三人擺好了姿勢,達蒙擺了個他每次拍照指定姿勢——臭着張臉雙手抱胸。
白光閃過。
珊姆檢查着今天拍的照片的效果。
“嗯,還差一張在裡面的照片,丹尼,你為什麼不進去看看呢。”珊姆慫恿道。
“不吧,爸媽平時都不讓我靠近。”
“我還不知道你嗎?你真的不想進去看看?哪怕隻有一點點?而且在明知這傳送門失敗的情況下?”
丹尼猶豫片刻,還是承認了自己的好奇心。
“你說得對,我一直都想進去看看,誰知道會有什麼超級酷的東西存在于這傳送門的另一邊呢?”
“等等!把你的防護服也穿上吧,這樣更有感覺。”
丹尼答應了,他走到旁邊的架子拿出了那套由傑克每年都會給自己孩子改造的緊身戰鬥服,他那套是主體白色,手腳跟腰部和領口都是黑色的。
“達蒙也進去拍張照吧?”珊姆轉頭問旁邊正在把傑克亂扔下的電纜靠牆放好的達蒙。
“不要。”達蒙背過身,全力的表達自己的抗拒。
塔克在旁邊笑道:“他能給你拍到一張就該滿足了。”
“行吧,也沒指望你會全程配合。”珊姆聳肩。
她看向那已經踏進洞口半步的丹尼,臉一皺,把人拉出來,反手在他胸口一抓一撕一甩,一張紙輕飄飄的在身後落下。
“你胸口上可不能貼着你爸的臉進去拍照!”
丹尼撓了撓臉,他對于家裡那麼多貼了傑克頭像的東西早就見怪不怪了,也沒覺得有什麼。
“可以了,進去吧。”珊姆重新拿起相機,遞了個姆指。
丹尼扶着牆邁入昏暗的洞内。
此時,收拾好直起身的達蒙在傳送門内側瞥到了什麼,隻覺得心跳停頓了一瞬,在直覺的驅使下,他跳進去拉住了丹尼的手,緊張的大喊:“快出來!”
“什麼?”丹尼疑惑的轉身,卻沒想到被腳下雜亂的電線一絆,伸出手便往牆上按來保持平衡。
這一按,就出事了。
丹尼手下的是一個開關,那是本該安裝在外面的總開關,卻因為傑克發揮了他一如既往的不靠譜,犯糊塗的安裝在了門内。
哔——
指示燈亮了,裝置正式運作。
來不及退出去的丹尼和達蒙隻感到鑽心刻骨的疼痛席卷而來,意識恍惚間聞到股焦炭味,那是在超高伏特的電流下他們的皮膚血肉在瞬間被碳化的味道。
下一瞬間,綠色的海洋襲來。
□□以無法觀察的速度從分子級層面上重組,細胞,神經,血管,心髒,大腦,骨骼,髒器,血液,肌肉,皮膚,毛發。
彷佛重新連接了信号的機械,丹尼猛地睜開了雙眼,有什麼在吸引他往一個方向前進,夢遊般的走了幾步,在一股奇怪的感覺掃過全身後,身體突然變得沉重無比,像是溺水已久的人重新浮上水面一樣深給了一口氣,受到刺激又不停咳嗽,最終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意識彌留之際,他好像聽到有誰在叫他的名字。
———
珊姆和塔克隻覺得剛剛發生的事讓人匪夷所思。
一切發生得太快,前一秒達蒙跳進門内阻止丹尼,後一秒一個綠色的漩渦憑空出現,裡面傳來了兩個好友貫耳的尖叫聲。
珊姆和塔克驚慌的抱在一起,他們知道出大事了。
“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
“我、我也不知道啊!總、總之先拔掉剛剛的插頭試試!”
還沒付諸行動,門内的尖叫聲停了,漩渦裡走出了一個腳步蹒跚的‘人’,白色短發,橄榄色皮膚,與漩渦如出一轍的熒光綠眼睛,黑底白邊的似曾相識的緊身衣,全身散發出暗淡的白光。
兩人不禁後退了一步,他們懷疑有什麼從‘那邊的世界’過來了。
下一秒,一道白色光環從那‘人’腰間展開,又一分為二的上下兩邊移動,光環移動過後的地方不再發光,顔色也改變了。
黑變白,白變黑,橄榄的膚色變得蒼白,綠眼變成了熟悉的藍色。
“丹尼!?”兩人驚呼,他們完全沒想到剛剛那非人的存在居然變成了他們的好友。
丹尼仆在地上猛咳,雙目無神,四肢發軟的往旁邊暈倒。
珊姆眼疾手快的上前扶起,但沒想到在碰到丹尼的一瞬間,他變得半透明的從她手中穿透而過,在砸到地面前他又回複原樣,幸運的沒有繼續沈到地闆底下去。
珊姆手一縮,已經吓得飄出了點眼淚,壓力和不安也是史無前例的高。
然而,更雪上加霜的,是旁邊塔克顫抖着的話語:“等等!達蒙在哪裡?為什麼他還不出來?”
———
當達蒙從疼痛中醒來時,他的第一反應是他的耐痛能力下降了,随後才是回想起昏迷前的事情。
他一下子坐起身,環視四周。
灰黑色的岩地和沙礫,四處都有幽藍色的放射狀脈絡,彷佛是這塊土地快要禁锢不住内部的能量而被撐開形成似的。
畸形怪狀的石柱從地面通向上空,向内彎曲,與其他石柱交錯而過,像是森林裡枝桠縱橫的樹冠層,也像是一個牢籠的頂部。透過頂上的空隙往外看,是黑中帶綠的天空。
四周寂靜無聲,沒有一點活物的氣息,又彌漫着一股壓抑感。
這不像是地球能有的陌生環境讓達蒙不禁疑惑:“我到底在哪——”
達蒙一頓,雙手緩緩撫上喉嚨。
“我的聲音…”
他的聲音在詭異的回響。
“我的身體!”
他的皮膚變成了白藍色,身體散發着白色的光芒。
“我的衣服!”
他的衣物全變了個色,若不是衣服上的舊痕還在,他會以為有人換了他全身的衣物。
“大家?”
沒有任何回應。
達蒙看着自己的雙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緊,像是在确認自己所在的現實。
這是他成為芬頓家一分子的八年來第一次感到了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