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達蒙盤腿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滴、答、滴、答——
丹尼躺在達蒙身邊,單手撐着腦袋,另一隻手不停按着電視搖控的按鈕,對面的電視畫面跟着轉換頻道,但始終沒有任何聲音傳出。
牆上的時鐘昭示着一天已經來到了傍晚的時間。
丹尼突然打了個冷顫,達蒙瞬間睜開了一隻眼看去,一股藍色霧氣飄過。
轟轟轟——
熟悉的引擎聲在屋外響起,達蒙和丹尼跳下沙發跑到窗邊,撥開半邊窗簾看向外面。
黑色的摩托車載着金發青年和賈絲停在了芬頓家外,賈絲幹脆利落的下車并甩了甩被風吹得有點亂的頭發。
達蒙給了丹尼一個眼神後,順手抽出沙發底下暗格裡一把能在兩邊彈出靈能刃的短棍,快步離開客廳去迎接賈絲。
如果那個金發青年不識趣地想要進來的話,他手中的短棍會和對方來個親密接觸。
轟轟轟——
“啧。”達蒙可惜的把短棍塞入玄關處的傘筒中。
達蒙打開大門,扭頭看向街道盡頭,果然隻剩下一丁點的車尾燈證明金發青年那明顯違反了交通規則的速度。
賈絲還在一臉微笑的看着摩托車離開的方向,似乎并沒有留意到開門的聲音。
達蒙雙手抱胸地等了一分鐘,最後還是出聲喚醒發着白日夢的少女。
“賈絲。”
賈絲猛地轉身,捂着胸口,一臉驚吓,定眼一看是自己弟弟才松了一口氣。
”吓我一跳,真是的達蒙,說過多少次了不能無聲無息地走到别人的背後吓人。”賈絲叉着腰教訓道。
達蒙挑眉,“我在一分鐘前開的門,那道每次打開都會有傑克的歡迎鈴聲的門。”
賈絲臉紅了,知道自己剛剛的行為被看了個正着,尴尬的輕咳幾聲,提起手上的袋子,轉移話題道:“我帶了你和丹尼喜歡的披薩回來。”
達蒙腳尖頂着門,讓開入口,等賈絲進去後,再掃視周圍沒看到有什麼奇怪的東西,這才退後一步并鎖上大門。
接過兩盒披薩,達蒙來到廚房放下食物,看着賈絲在另一邊從自己包裡拿出了保鮮盒準備清洗,他決定點破那不能再忽視的問題。
“讨好是沒有用的。”
賈絲無辜的眨了眨眼,“什麼讨好,明明是你們平時吃得太少了,我總要想辦法給你們塞多點吃的,現在正是你們長身體的時候,必須多吸收點營養,你也不想五年後你比我還矮吧。”
“賈絲,那個金發的男人是誰?”
“弟弟,你是在妒忌我今天選擇跟别人一起出去玩嗎?”賈絲眼神閃爍,開着玩笑地揉亂達蒙的頭發,在手被打下來前率先收回去。
達蒙不滿地瞪了一眼。
賈絲想了想,知道達蒙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便會讓事情變得很麻煩,還是老實的說了出來,“不用擔心喔!強尼是個好人,他是我的朋友,他上周還拯救了我的生命呢,如果不是他我都不會站在這裡。”
達蒙皺起了眉頭,神色嚴峻,“怎麼回事?為什麼你之前沒說過?”
賈絲十指緊扣在胸前,用一種夢幻般的語氣說:“那天我去買新的心理學書本,走在街上時,我上方的巨型廣告牌突然壞掉整個往下掉,我當時以為要死了,還好那時強尼騎着摩托車一手把我帶離了廣告牌的範圍,那簡直是我遇到過最刺激的事了。”
“所以在廣告牌掉下時正好他就出現了?”達蒙眯起雙眼,這事聽上去就像一個預先設好的局,而賈絲差點死掉這事更是讓他火冒三丈,但一切的怒火都被他熟練的隐藏起來。
賈絲并沒有察覺到達蒙語氣中的懷疑,繼續回憶着,“對啊,還好當時沒有其他人站在廣告牌底下。之後我們便開始聊起來,他一直在四處旅遊、見識廣泛、說話風趣,是個很有趣的人,雖然他總是說自己是個倒黴鬼,但我覺得他是我的幸運星。”
賈絲無視掉達蒙一瞬間有點扭曲的臉。
“大概是緣份吧,雖然沒有約定再次見面,但之後又偶然遇上幾次,一來二去的我們成為了朋友。”
“他是最近遭遇了傷心事才來到和平公園,書上說不能讓負面情緒積累在心内,我想幫助他,幫他以正确的方式來治療心靈上的傷,所以我們今天約定一起好好的放松。”
“賈絲,你被他‘剛好’救了,還三番兩次的‘偶遇’,你們才剛認識一周,但你已經給了他男朋友的權力,你不覺得這裡有什麼不對勁嗎?”達蒙引導着賈絲思考。
但賈絲隻聽到了男朋友三個字,雙手捂着發燙的臉大喊道:“你在說什麼呢!我們不是那樣的關系!”最後小聲害羞的補上一句,“…還不是。”
達蒙對這個讓賈絲換了個傻子腦袋的強尼殺心漸起。
這時候,丹尼一臉郁悶的踏進廚房,腳步沉重,頭發淩亂。
達蒙眼神詢問着丹尼出了什麼意外。
自早上離關伊利湖後,兩人便決定了一人守着賈絲,另一人去捕捉強尼并進行審問,最終由全力飛行上速度更快的丹尼去追同樣快速的強尼,當時除了賈絲本人便沒有其他定位強尼方法的他們隻能守株待兔,恰巧強尼載賈絲回家,這便給了他們一個機會。
然而,事情似乎并不順利。
丹尼微微的搖頭,用一種擁有超級聽力的人才聽到的音量說道:“讓他跑了,我被今早的幽靈攔下了。”
達蒙點頭示意知道了,腦内瞬間把黑色幽靈和強尼連系起來,這兩幽靈必然是一夥的,難怪他早上接近摩托車的時候便被盯上了,丹尼試着接近強尼卻被多次阻攔。
這分明是團夥作案,集體欺騙賈絲來了!
要是欺騙的是傑克和麥蒂就算了,但是居然敢利用賈絲,達蒙會把他們扔進黑暗世界體驗慢慢被侵蝕、被無心一擁而上、失去自我的感覺。
對兩個弟弟的行為毫不知情的賈絲,此時看到丹尼就像看到了救星,驚喜道:“丹尼!你來得正好,我帶了披薩回來,要不要一起邊吃邊看電影?我記得櫥櫃裡還有爆米花。”
但丹尼并不是來拯救賈絲于尴尬中的。
“賈絲!你不能繼續跟強尼十三在一起。”
“我都說了我們不是那樣的關——等等,你怎麼知道他全名?”賈絲突然警覺。
丹尼随意地擺擺手,“那不重要,重點是你要知道他很危險,你不能跟他待在一起。”
賈絲舉起根手指糾正道:“不,不是他很危險,而是他可能會有危險,他是個悲傷的人,他處于抑郁之中,我們應該幫助他,讓他知道還有人支持他,而不是推開他。”
眼看賈絲在用她從書上學來的‘廢話’來扭曲他的意思,丹尼幹脆破罐子破摔,雙手大張厲聲道:“他是幽靈!”
賈絲一怔,表情古怪起來,“…幽…靈?”
“沒錯!他是幽靈!他一定是帶有目的接近你!你不能再去見他!”
“不。”賈絲的語氣異常平靜。
“什麼?”丹尼被這出乎意料之外的回答震驚得後退了一步。
達蒙沉默地看向賈絲,她的身體語言在告訴他她現在是認真的。
賈絲挺直了背,雙手自然的垂在身側,直視着丹尼那因激動而隐隐泛綠的雙眼。
“你聽到了,我說不。”
“為什麼?你明明知道幽靈有多危險,他會傷害你的!”
“我清楚幽靈的危險性,但我知道強尼,他不會傷害我的,幽靈也是人,他們也有感情,我們能夠互相理解。”
丹尼并不理解為什麼賈絲能那麼樂觀,戰鬥在最前線的他隻看到了幽靈殘暴、自我為中心的一面。
“你根本不明白,像是那次光譜潛伏在學校那麼久你不也沒察覺到嗎?你也覺得她是好人,他們會僞裝會欺騙,你不能相信幽靈所說的話!”
“我承認那次我失敗了,那時候的我還不知道幽靈真實存在,我不該盲目相信所謂權威所說的話,我該早點看出她對學生做的事,現在我已經不會再犯同樣的錯了,但是丹尼——”賈絲危險的眯起了雙眼。
“你平時為幻影說話,說他在保護其他人而不是在搞破壞,那一切都是謊言嗎?你們幾個明知他是幽靈還經常跟他接觸和幫助他,你不覺得他危險嗎?”
丹·幻影·尼噎住了,“幻影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我沒看出為什麼你能去幫助幻影,我卻不能幫助沒做過任何壞事的強尼,好好的給我解釋。”賈絲雙手抱胸,銳利的目光像是能看穿丹尼的靈魂。
丹尼憋紅了臉,他沒法說出幻影就是他,他就是幻影,他不會傷害賈絲,賈絲應該要信任他。
“反正就是不一樣!”
賈絲無法接受這個答案,但她不想為這一點與丹尼繼續争論下去,她扭頭看向另一個弟弟,“達蒙你也是這樣想嗎?”
達蒙無懼于賈絲那深藏着怒火的眼神,直白的說出自己的想法:“從你說的事裡我沒看出他哪裡值得信任,我不認同你繼續與他接觸,你已經被他影響了你的思維,不再理性的思考,看不出他是個需要被處理的威脅。”
賈絲閉上雙眼深呼吸了一口氣。
“第一,我跟誰做朋友是我的自由,你不能否定我的選擇。第二,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自有我的判斷。第三,你們不能沒有深入了解便片面的斷定一個人的為人。”
賈絲最後深深的看了達蒙和丹尼一眼,“第四,在這件事上,你們是錯的。不是所有幽靈都是壞的,你們應該比誰都更清楚這點,幽靈也是需要幫助的,他們值得更好。”
達蒙和丹尼還想反駁,但賈絲拒絕聽下去了,她轉身撿起放在地上的包,快步走到門口時停了下來。
“晚安,丹尼,達蒙,我就先回房間了。”
賈絲冷着臉離開了。
關門的聲音穿過了樓層傳入兩人的耳中。
丹尼深深歎了口氣,五指懊惱的埋入了自己的頭發之中,“笨蛋賈絲,我隻是不想她受傷,為什麼她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