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安隻好放下設計圖,驅車趕往醫院,太陽穴突突直跳,一路都在祈禱,奶奶身體一直不好,這次千萬不要有事!
他和大哥一樣,都是不受寵的孩子,父母都是事業型的人,誰也不願意為了家庭犧牲,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事業上,也疏忽了對孩子的愛。
所以蘇長安自小就是跟着爺爺奶奶長大的,爺爺已經去世多年,他現在隻有奶奶了。
等他趕到醫院時,看見萍姨坐在醫院的長廊上,不停地抹眼淚。
“萍姨,我奶奶怎麼樣了?”他急切上前詢問。
萍姨擦幹眼淚:“沒事了,就是今早出去晨練,被草叢竄出來的野貓吓了一跳,醫生說是驚吓過度,給開了藥,現在好多了。”
蘇長安松了一口氣:“以後别讓她出去晨練了,就在家練練得了。”
“我也沒少勸過她,但你也知道,老太太脾氣倔呀,就是不肯承認自己老了!”
說到這,萍姨再度熱淚盈眶:“她總是這麼要強,明明都七十歲了,生怕給你添麻煩,就連今早住進了醫院,還提醒我不要告訴你。”
“她說年輕人工作忙,生怕你會擔心……”
蘇長安遞過一塊手帕:“萍姨,别哭了,我進去看看奶奶。”
萍姨接過手帕,眼淚依然不止,對他背過身子,獨自收拾情緒。
蘇長安進了病房,進門就是一股刺鼻消毒水的氣味,奶奶面色蒼白躺在床上,身體好像比之前更消瘦了,仿佛一下子變老了。
聽見聲響,林珠緩緩睜開眼,聲音帶着些許脆弱,力不從心:“我都跟萍姨說了,讓她不要給你打電話,她怎麼還是把你叫過來了?”
“奶奶,為什麼不告訴我?”蘇長安有些不開心,“你生病了我都不能來?”
誰知林珠一臉不為意:“我這都是小毛病了,時不時就犯,你們不要總是一驚一乍,反正死不了的~~”
“奶奶!”蘇長安不樂意聽這話。
“不說這個,不說這個了。”林珠知道孫子不愛聽,連忙岔開了話題,轉頭又擔憂起他的終身大事來:“唉,我都是老毛病了,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我最擔心的就是你的終身大事。”
果然人老了就是容易傷春悲秋,但蘇長安不想談這事:“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你不急奶奶急呀!”林珠坐不住了:“你看你大哥都有家庭了,唯獨你還單身,再說你年紀也到了,奶奶心裡着急呀!”
蘇長安吊兒郎當回答:“急也沒用,我總不能跑大街上随便娶一個吧?”
“跑什麼大街上,”林珠眨了眨機靈的眼睛,“你劇組不就有一個喜歡的?”
“既然你喜歡人家,改天把她帶回家給我看看呗。”
蘇長安:“八字沒一撇呢!”
“你别管八字有沒有一撇,”林珠恨他不争氣,“你先問問你自己,到底喜不喜歡這個姑娘?喜歡你就去追求嘛,多簡單的事,真搞不懂你們年輕人!”
蘇長安:“那也得人家喜歡我才行啊,不然我就是騷擾人家了。”
林珠:“你又不去追求,怎麼知道人家喜不喜歡你?”
蘇長安氣呼呼道:“跟你講不通!”
之後就低頭不說話了,默默想着在郊區發現的那些信件,和唐歌的過往成了他心底解不開的謎團。
看他這副吊兒郎當、萬事不挂心的态度,林珠深深歎息一聲,隻好放出了終極大招。
“唉,你爸媽整天忙着事業,不愛關心你們幾個,這裡面就數你年紀最小,也是最讓我放不下的。”
“你說,奶奶要是哪天真走了,你可怎麼辦呢?”林珠一邊歎息,一邊偷偷觀察他的臉色:“奶奶希望你能成家立業,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女人陪着,也就放心了。”
“否則,奶奶怕是到了九泉之下也不能合眼……”
蘇長安突然鼻子一酸:“奶奶……”
眼睛也變得紅紅的,雖說七尺男兒有淚不輕彈,可他都這麼大了,還讓奶奶這麼操心,真是不孝。
“我也知道長輩是擰不過孩子的,隻是明天是你爺爺的忌日,你爸媽還有大哥都不願意過來……”
“奶奶,你别多想,”蘇長安連忙解釋,“我爸和大哥事務繁忙,媽又遠在國外,隻是一時趕不過來,并不是不孝。”
對這些話,林珠置若罔聞:“我知道他們忙,隻是可憐你爺爺在地下太孤獨了,再過幾年,我這個糟老婆子就下去陪他了……”
林珠蓋上被子,幽幽轉過身子,背對着他,背影瘦小,愈發顯得孤獨和遺憾。
“明天你把那姑娘帶過來一趟吧,也就隻有你可憐我這個老婆子,願意陪着我了。”
“相信你爺爺泉下也會開心的。”
對面沒有回答,沉默了良久。
就在林珠有些坐不住的時候,終于聽見一聲輕歎:“奶奶,你放心,我這周肯定會把她帶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