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安安,你不要激動,”蘇振林不停安撫兒子的情緒,“改天我會和你媽媽談一下,讓公司的财務給她打款,我一定會幫她度過難關的,好不好?”
蘇長安這才冷靜了下來,悶頭吃飯,一張飯桌生出兩樁心事,父子倆再也無話可聊了。
不知過了多久,蘇振林深深歎息一聲:“安安,你已經長大了,也該懂點事了。”
“其實我和你媽媽誰都沒錯,隻是大人們在婚姻裡做錯了太多事情,徹底被這座圍城給堵死了,終生都沒法逃出去。”
蘇長安皺了皺眉,怎麼聽都覺得不舒服:“所以你這套說辭是在為自己不忠于婚姻而找的借口?”
蘇振林再次被噎了一下。
他的聲音帶着一股哀傷與滄桑:“安安,你到以後就會明白了,婚姻很難很難,就連你大哥也沒經營好,說到底,我和你大哥是一樣的人,但是你不一樣,你可千萬不要像我們那樣——”
話還沒說完,蘇長安就急着打斷了他:“你放心吧,我才不會和你們一樣!”
他要和唐歌一生一世,才不要聽父親的混賬話,不吉利!
蘇長安很生氣,愈來愈讨厭父親,扣起車鑰匙就驅車離開了菜館,連飯都沒吃完……
彼時的蘇長安年輕氣盛,并不知道父親說的這些話都是有深意的,約莫到了很久以後,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和父親大吵一架,他将車子開的飛快,以最快的速度趕回了家。
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家裡燈火通明,他在玄關處換了拖鞋,出去幾個小時,也不知道唐歌做完家務沒有。
“唐歌?”
他站在門口喚了幾聲,裡面沒人應答,放輕腳步走進去,映入眼簾的是幾個堆疊的垃圾袋、幹淨的地闆、一塵不染的桌面、陽台剛甩幹的衣服……
拖鞋轉換了一個方向,他在客廳走了一圈,終于看見沙發裡躺着一個小小的身影,頓時心尖都軟了下來。
唐歌做了太多家務,累壞了,躺在沙發上睡着了。
他在沙發前跪了下來,在她光潔的額頭輕輕落下一吻,心底是前所未有的安定,這個家終于有溫度了。
失憶壓根就沒有那麼離譜,不影響他正常的生活,他也沒有忘記所學過的知識和文字。
大腦大抵包括本能、知識和規則性三部分記憶,受傷的腦區不同,便會有不同的具體反應。
醫生說,他屬于界限性遺忘,或許是遇到了痛苦的事情,又或許是那場車禍,讓他忘記了大學階段發生的事情,忘記了和她的那段過往。
但身體的記憶還在。
原本就喜歡的、親近的人,失憶後還是很喜歡親近;原本不喜歡的,失憶後還是不喜歡。
看着沙發上熟睡的人兒,他俯低身子,在額頭輕輕落下一吻。
“唐歌,失憶後,我是憑借本能再次愛上你的。”
愛她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就像人類眨眼、嬰兒吮吸、膝跳反射,若是沒有她,他無法活下去。
蘇長安這輩子,遇見過兩次真愛,一次是失憶前,一次是失憶後。
兩次愛上的都是同一個女人。
“唐歌,沒有你,我沒法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