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便自覺地走到窩棚口的柴火堆前,往裡添了把柴。
做好這些,小丫頭才蹦蹦跳跳地去找崔大娘與秦嘉寶。
“崔家将小丫頭教得挺好啊。”
這麼想着的時候,葉藤仿佛看到了做事利索,勤勞肯幹的秦嘉寶一樣。
瞧了裡面一老兩小,葉藤轉過身,将另外一間窩棚也大緻瞧了一眼。
對崔家目前的資産便心裡有了數。
崔大娘說的是實話,他們家若是沒有遇到這接連的災難,過得确實還不錯。
逃難兩個月,還能保有鐵鍋、菜刀、鏟子、鋤頭等含鐵的器具不說,還有一輛大木闆車。
糧食也還有半袋子,加上崔家兄弟能沿路打獵,崔大娘與崔大嫂在冬天也能挖到野菜的本事,他們短時間内生存上不會出現問題。
而且她已經了解到,不走回頭路的話,他們最多七天就能安定下來。
“再加上她藤筐裡面藏的那點糧食,完全夠了。”
如此,她便不用擔心在極端情況下,秦嘉寶的安危問題。
再次堅定心裡所想後,葉藤便也鑽回了窩棚内。
本來喝粥喝得眼睛都眯上的秦嘉寶一見到葉藤,便樂呵呵地喊:“娘!”
然後,他每喝一口粥,都要喊一聲“娘”。
跟着一聲聲回應的葉藤:……
倒是引得一旁的崔大娘和崔小丫哈哈大笑。
待崔老漢與崔葉氏回來,崔家這窩棚裡面的歡聲笑語便更大了。
引得左右之人好奇不已。
自從開始逃難,大家朝不保夕之下,哪家不是氣氛低迷?
之前崔家明明是與他們一樣的,怎麼現在忽然畫風不對了呢。
不過,這歡笑聽得人心裡真舒坦。
在葉藤與崔家老兩口并崔家大嫂一塊将窩棚改造完,崔家兄弟也趕回來了。
還拎回來四隻大肥兔。
“哎呀,今兒個運氣這麼好?”崔葉氏迎出來,看清兄弟倆的收獲後,詫異不已。
想他們之前那一路,也沒少遇到山,可那會兒,他們兄弟去五回,能有一次不空手都算造化。
就算能獵到點野物,也多是一隻半隻的野雞什麼的。
還都是瘦叽叽沒啥肉的那種。
哪裡像這次!
大肥兔子哎!
還是四隻!
崔家兄弟倆顯然也對這意外的好收獲得意不已。
樂颠颠地幫着宰殺扒皮。
原本葉藤也是準備過去搭把手的,可不知為何,秦嘉寶喝完粥後就緊緊抱着她,再不肯給别人抱。
宰殺兔子的場面畢竟不那麼美好,葉藤便抱着小家夥,順帶一個小尾巴崔小丫走遠了些。
這裡正好是崔小丫大爺家,原本崔小丫還在乖巧地喊她大爺爺、叔伯嬸子們,可當一個小男孩跑過來後,她喊人的聲音明顯低了下去。
還不自覺地往葉藤身後躲。
“小丫,聽說你娘被流氓欺負了?那你肯定吃不下兔子肉,你的兔子肉我幫你吃。”
葉藤眉頭一皺,剛要出言教訓,就見剛剛被崔小丫喊堂嬸的婦人打了小男孩一巴掌,然後十分歉意地看着葉藤。
“你個啞婦!你做什麼打我寶貝兒子。”
崔青竹上來就大力地将婦人推搡到一邊,上下檢查小男孩,生怕他兒子受丁點傷。
嘴裡還在巴巴:
“跟你說多少次了,遊方道士給咱家批過命,說咱家小一輩會出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就應在咱兒子身上,被你打壞了可咋整?”
然後居然毫不客氣地沖躲在葉藤身後的崔小丫道:
“你個丫頭片子,吃什麼肉,到時候你爺奶肯定會分一半給族人,剩下兩隻你們家反正是吃不完。”
說到這裡,他刻意頓了下,瞟了眼葉藤,才接着道:
“與其便宜不知哪裡來的要飯的,還不如直接拿一隻過來,聽到沒?”
見崔小丫不理他,居然還加大音量吼了一嗓子。
看到一直乖巧的小丫頭此時委屈得眼淚要掉不掉的,葉藤覺得一股氣直沖天靈蓋。
前面她不過是顧慮着崔小丫的大爺爺在,才一直默不作聲。
可這人都做到這份上了,那老頭子仍然老神自在地曬太陽,她就沒什麼好臉面給對方留了。
當即橫身一步,徹底擋住崔小丫,冷冷地道:
“張口就要吃的,你莫不是在說你自己?”
不待男人回嘴,葉藤語速極快地繼續道:
“隻會欺負自己媳婦和小女娃,你是個吃軟飯的?”
崔青竹是他們村裡唯一有學問,還考到過童生的人,向來自覺高人一等。
不說橫行鄉裡,起碼在鄰近親戚之中,是不一樣的存在。
從來隻有他教訓别人,擠兌他人的份。
什麼時候被人這麼罵過。
“你這潑婦!難怪聖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如今一見,誠然如此!”
崔青竹說完後就特别得意。
以往他與村裡人起争執,往往隻要他故意說些文绉绉的話,對方就會因為聽不懂秒慫。
在大宣朝,普通白丁本就對文人有天然的畏懼之感。
可惜,這次他想錯了。
“呵,說得好像你有能力養女人和小人似的。”
“哎呀,等等,忘了你是一個連小人都沒有資格擁有的人。也就談不上,要被人‘不遜、不怨’,你自個兒總也得有不被人‘遜’、不被人‘怨’之處了。”
“你!”
崔青竹完全沒有想到,區區一個鄉野小寡婦,居然還能知道“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這句話!
還不僅僅是知道而已!
都擠兌得他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反駁回去!
崔青竹那個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