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葉藤眼裡覺得可愛無害的男人,在崔田等人看來,就完全不是那個事了。
就在剛剛那一瞬間,他們甚至沒來由地感到了一種來自心底的恐懼。
可此時,看着此時與葉藤言笑晏晏的男人,崔田等人不禁面面相觑。
難道之前那懼怕感是錯覺?
然後恰好他們都産生了一模一樣的錯覺?
崔田心裡頓時警鈴大作,可他實在是不知道要如何提醒葉藤。
便求助地看向與葉藤更為相熟的崔松等人,結果就發現對方也在這麼做。
隻不過他們看向的是他而已。
相比于男人們的警惕,崔大娘等婦人們就沒想那麼多了。
他們今兒起得早,兩個孩子全是被他們收拾的動靜給吵醒的。
在被放進小車廂裡面時就已經昏昏欲睡,之前一堆人圍着嚷嚷也沒将他們吵醒。
見這邊沒什麼事了,跟葉藤打了個招呼,便分别抱着他們退到後院去了。
在葉藤承諾會賠償客舍掌櫃的一兩銀子後,對方便大方地将他們剛剛退掉不久的那兩間房打開了。
“阿田、姐夫、崔二哥?”葉藤奇怪地看了一眼身後的兩人,“你們也先去歇會吧。”
崔松兄弟倆與崔田互視一眼,便由最為年長崔松答道:“後面的大闆車有我爹看着,我們仨反正也沒啥事,就待在這兒幫着看着點東西好了。”
葉藤倒是沒發現他們是在防備圓眼小子,隻以為是擔心她被這一屋子的管事欺負才特意留下的。
不禁笑彎了眼睛,特意給他們拉過來兩條長凳,“那便一塊坐着等吧。”
可就在崔田等人坐下的那一瞬間,那種恐懼感——它又來了!
然而等他們擡頭,又什麼都沒發現。
崔田、崔松兄弟倆:!!!
葉藤與圓眼小子随意聊了兩句就發現,對方說會匠技,那完全不是謙虛,是真會。
像她,雖然在讀大學前做過不少竹制品,但要說分辨竹子的種類,以及哪種竹子更适合哪種工藝什麼的,她還真不知道。
她那時候,純粹就是哪種東西好賣就去學做哪個。
真沒用心研究過。
可眼前的圓眼小子卻能說得頭頭是道,不同種類的竹子在同一工藝上的差異都能說出來。
葉藤談得興起,便主動問起了對方名姓。
“在下姓葉,不知小兄弟姓甚名誰?”
秦賀武頓了頓,将“秦賀武”三字在舌尖滾了兩遍,總算還記得自己是易容前來,最終咽回去了一個字,答道:“賀武。”
話落,他不由得又看了眼葉藤的婦人發髻。
一般婦人介紹自己,除了本身的姓氏,一定還會帶上夫家的姓。
為何不說其夫……夫……
秦賀武眉頭緊皺,不知為何,他極不喜那個詞。
哪怕僅僅是想一想,心裡也會極為不快。
然後,他的目光便總會時不時地掃一眼葉藤的婦人發髻。
礙眼!
“青竹能做竹篾用,還相對耐燒?那應如何辨認呢?”
葉藤問完,才發現賀武走神了。
“賀小弟?”
秦賀武:就……明明比自己小,為什麼一直稱呼自己為小弟呢?
“在下已二十有四。”
“啊?”咱不是在聊竹子麼?
“應是在下年長。”
“哦……”葉藤略有點不好意思。
她剛剛一時忘形,不自覺地便以上輩子三十加的身份自居了,忘記原主其實才十八歲。
可要她喊眼前這個一笑就極為可愛的人“哥”什麼的……
好羞恥啊!
明明她喊崔柏那個跳脫的大孩子崔二哥都毫無壓力的。
葉藤也懶得深究,幹脆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睛看着秦賀武。
秦賀武:……
算了,算了,其實喊什麼也不重要。
接着,秦賀武便若無其事地強硬正樓。
“青竹四季青翠,竹節處帶紫……”
葉藤便也忘了剛剛的插曲,興緻勃勃地繼續與之交流起來。
“這麼說,我的這些燈籠,所使用的竹篾,恰好便是取自青竹?”
“是的。”
難怪她之前拿竹筒燒水、煮湯,乃至蒸餾大蒜素都沒出過事。
居然瞎貓碰上死耗子,正好用的是青竹。
就在此時,薛安急匆匆地帶着一隊衙役過來了。
他剛從下屬手中接過葉藤送去的竹匣,還沒來得及打開看,就聽人說有好些大管事将葉藤等人給堵了。
那些人也是,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那可是縣令大人忙到腳打後腦勺都要抽空安排人去給其送戶籍文書的主兒。
他當差這麼多年,這可是頭一遭。
一般人,别說讓他們給送了,不是本人親自去衙門,别想領到戶籍文書。
薛安隻要一想到,若是瘦小的葉小娘子被那群膀大腰圓的管事們傷到了,縣令大人可能會有的怒火,他就恨不得肋生雙翅直接飛過去才好。
可等他火急火燎地推開守在門口的大漢沖進去,卻傻眼了。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