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們聞言個個大驚失色,她們将孩子護在最後,而劉民則壯着膽子,在最前面護着身後的妻子。
梁振延和雷稷先後拔劍擋在樊邺欽和邱芮穎的跟前,果然聽見有嘩啦的水聲,接着是踏着樹葉樹枝而來的咔嚓聲。
一步一步沉穩有力,步履之間間隔的時間幾乎沒有差别,樊邺欽聽着這規整的腳步聲,臉色愈發暗沉,這個殺手來頭不小。
剛才還趾高氣昂的蔣号,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臉上也慢慢爬上凝重。
所有人都不敢說話,甚至都不敢大口呼吸,生怕暴露自己。
随着腳步聲愈發逼近,樊邺欽的眸光在月色下顯得異常興奮,他一點點握緊手中的劍。
咔嚓聲盡在咫尺,樊邺欽當先邁開一步,沖在最前,他正待拔劍之時,突然聞得耳邊一聲“哎呦”。
剛剛邱芮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這一聲哎呦,着實讓她松了口氣。
銀色的月光下出來一個人影,他後背上鼓鼓的,像是背着什麼東西。
樊邺欽利劍出鞘,直指那人胸口,“站住!”
那人被吓了一跳,慌忙舉起手來求饒,“好漢饒命啊!”
“你是誰?大半夜的來這裡幹什麼?”樊邺欽覺得這人很可疑,半夜三更的不在家睡覺,卻跑到這荒島上。
“我來這裡燒個紙,祭奠個人,燒完就走。”那人拱手賠笑道。
“祭奠什麼人?”
“一個小姑娘。”
“叫什麼名字?”樊邺欽追問。
那人想了片刻,笑着回道:“好像姓申,叫什麼芮什麼穎的。”
邱芮穎聞言又是一驚,她在腦海裡将第七世的事回憶了一遍,也沒有搜到這個人的影子。
這就怪了,除了姑母誰還會祭奠她呢?
難道姑母嫁給了他?
她剛要張口詢問就被跑來的劉民搶了先,“老兄,那個申芮穎是你什麼人啊?”
“陌生人。”那人直白答。
一旁的蔣号不信,“少扯了,誰會祭奠一個陌生人?”
“我會!”
聽到他的回答,邱芮穎更加吃驚了,莫非是上輩子自己做了什麼好事她卻不記得了?
這時,昏迷的章逑醒了過來,他望向人群,一眼就認出了那個人,“你不就是那個整日遊街蹿巷的賣油翁麼!”
衆人紛紛轉過頭來看他,那人朝着他的方向定睛一看,“呦呵!這不是章老哥嘛!你怎麼在這裡啊?”
原來這倆人認識,邱芮穎剛才想問賣油翁姑母的下落,但礙于章逑在,她隻能暫時作罷。
樊邺欽收回劍,跟着賣油翁走向章逑,後面幾人也跟着走來。
婦人們也大都覺得這個賣油翁有些面熟,也就不再害怕。
“我們遇到強盜了,真是一言難盡啊,你這是幹什麼來了?”章逑一語帶過。
賣油翁圓潤黝黑的臉一沉,他捋捋四指長的黑胡須,長歎一聲,“哎!聽聞這裡曾淹死過一個姑娘,我老伴自那以後就隔三差五的做一次惡夢,弄的她成天疑神疑鬼的,這不,她今天又做惡夢了,我賣完油,趕緊抽空來給這姑娘燒個紙錢,好讓她離我老伴遠點。”
章逑拍拍他的肩膀,取笑道,“這些鬼啊神啊的都是騙騙小孩子的,沒想到你都一把年紀了,還相信這個!”
“哎?話可不能這麼說,每一次我燒完紙錢,我那老伴都能睡幾天安穩覺呢,你說邪乎不?”賣油翁神秘道。
邱芮穎大喊冤枉,她明明已經重生了,又不是鬼魂,又怎麼可能影響一個活着的人呢!
“此話當真?”章逑還是有些不信。
賣油翁笑笑,“你若不信,跟我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啊,那咱們這就走吧!”章逑拽住賣油翁的胳膊,也不顧腿上的傷,起身就要走。
“這……等我燒了紙錢就走。”賣油翁答應下來。
“不行啊章裡正,你走了我們怎麼辦?”劉民第一個反應過來,開口阻止道。
樊邺欽橫開一步攔下,“章老哥,要走也是大家一起走,哪裡有一村的裡正撇開一村婦幼不管的道理?”
“這麼多人怎麼一起走?”章逑皺眉問。
“當然是坐船走了。”他答。
雷稷對着賣油翁拱手一禮,“敢問老哥是劃了多大的船過來的?”
“一葉扁舟而已!”
梁振延開口問句,“那不知老哥可會造船?”
賣油翁搖頭失笑,“我就是個賣油的,你要是問我油怎麼磨我肯定知無不言,可這造船……我是一竅不通啊!”
邱芮穎想要再去上一世死去的海邊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有用的東西,“這位老哥在來的路上可有看到側翻的船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