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有多自虐才會這般折辱自己?
蔣号想起大将軍的父親,膝蓋一軟,撲通跪在地上,“是!”
邱芮穎看蔣号轉眼間就認慫的樣子很是解氣,但她回想着剛才樊邺欽說的話,感覺很是不爽。
他憑什麼認為她要仰他鼻息活着?
天下男人都這麼會往自己臉上貼金的嗎?
賣油翁這會兒算是搞明白了怎麼回事,他上前打着圓場,“這位公子,我找這位将軍是有正事的,你看能不能行個方便?”
“他現在可是本王的俘虜!”樊邺欽刻意加重語氣。
賣油翁整日跟人打交道,什麼人沒有接觸過,這話一聽,他就立時明白了,“那既如此,三位一起請吧!”
邱芮穎不想湊這個熱鬧,“我就不去了,我守夜去。”
樊邺欽不想如她所願,“我已經叫振延守夜了,九公主請!”
“好啊,走就走!”邱芮穎也有點好奇賣油翁找蔣号有什麼正事,反正身旁有樊邺欽在,她也沒什麼好擔心的。
賣油翁在前面帶路,繞過一片竹林,又沿路走過河堤,最後他停在一個土坡之上。
天色慢慢變亮了一些,邱芮穎遠遠就看見土坡上立着個墳頭,等走近一看,隻見墳頭邊摞着幾塊方正的大石頭,不見墓碑。
賣油翁駐足在墳頭前,薅了一把巴掌高的亂草,他凝望着墳頭,話裡是說不盡的凄涼,“這裡邊的人叫申蓮。”
申蓮?邱芮穎整個人都懵了,不是說逃跑了嗎,怎麼會……
蔣号呆立在墳前,沒有什麼表情,他看着賣油翁有些弓起的背,默然問:“然後呢?”
樊邺欽像是明白了什麼,他審視着賣油翁的一舉一動,等着謎底揭曉。
隻見他彎腰從兩個石頭中間捏住一個繩子頭,拉扯了半天,才從石縫裡拉出一個信封出來。
賣油翁捏住沒有字的信封,轉身遞給蔣号,“這是申蓮的臨終遺言。”
蔣号用指腹捏住,抖掉信封上的土灰,這才慢條斯理的打開信封,抽出裡面對折整齊的發黃的信紙,展開來。
樊邺欽往他身後挪了一步,剛好可以看到信上的内容。
有關上一世姑母的事,邱芮穎想要多了解一些,她踮起腳尖,抻着頭,視線才剛剛越過蔣号的肩膀,看到熟悉的字躍然信紙之上。
信上的大緻内容是姑母前半生的經曆,她本是琅玕國商賈大戶的嫡女,因家中突變,父親入獄,母親下落不明,迫于生計她被一個朋友領到了一個專門訓練竊取他國情報的機構。
三月後,她被挑選進入申山國,她的目标是當朝的大将軍蔣贲。
她設法出現在蔣贲的視野之中,短短一個月不到,她就入了将軍府做了小妾。
蔣贲處事謹慎,申蓮也是想方設法竊聽情報,所謂百密一疏,再細心的人也有大意的時候,在兩國作戰之際,申蓮将蔣贲的糧草路線偷偷抄了一份。
這一戰,申山國敗了。
蔣贲差點被削了腦袋,若不是戰時不斬大将,申山國的陛下估計早就把他給剁了。
警覺性極高的蔣贲發現家裡有内鬼,開始暗暗調查,申蓮身份敗露。
在他要秘密仗殺申蓮之時,卻得知她懷孕三月有餘的消息,蔣贲念及她腹中的骨肉,把她軟禁起來,特許她生下孩子後,再處死。
生下兒子那天,申蓮找機會要逃,可蔣贲派人看得很緊,她根本沒有機會,她每日忐忑不安,度日如年。
後來也不知蔣贲為何沒有殺她,日子就這麼一天天的過去,直到兒子四歲那天,她無意間聽見蔣贲和手下密談,說皇帝準備拿他開刀,蔣贲慌了,就打算把申蓮供出去頂罪。
申蓮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讓申山國抓到把柄,于是撇下孩子,半夜逃走了。
看到這裡,邱芮穎什麼都明白了,怪不得她總覺得這個蔣号很面熟,原來他就是姑母的兒子。
那姑母又是何時收養她的呢?
她又掂高些腳尖,往下看信。
申蓮在逃跑的路上正遇饑荒,撿到一個還在襁褓中哇哇啼哭的孩子。
而這個孩子正是邱芮穎重生的那個原主。
身為母親的申蓮不忍舍棄,抱着女嬰一路逃跑,一路流浪,最終選了個靠海邊的村莊安定下來。
這個村莊就是上漁村。
有一次出海打漁,船翻了,她的養女被卷入海裡,死于魚叉之下,她被章逑救了下來。
章逑威逼利誘要她嫁給他的傻兒子,她不從,他就給她下藥,送入他兒子的房間。
當她醒來之後,已是生米煮成了熟飯。
她不得不答應嫁給他兒子,想着認命算了。
大婚那天或許是章逑太過高興,特意讓他那傻兒子多喝了幾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