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鄉來的人而已,也沒什麼後台背景的,管他冤不冤的,先讓自己的百姓不吃虧再說,孔熹斷案的标準一向如此。
堂下龐威斂起眸中的看不慣,對于這個縣令的胡亂判案做法他很是反感,但無奈他官職大,又經常搞一言堂,即使看不慣他也得忍着,誰讓他是這上瓦縣的老二呢!
當跪在地上的老夫婦聽到二兩銀子時,齊齊趴在地上一連給縣令磕了不下十個響頭。
二兩銀子,他們的饅頭店賣上一個月有時還賣不到這個數,再刨去成本和他倆的人工,這二兩銀子可就是他們兩個月甚至更多天的淨收入,這實屬是天上掉的大餡餅啊!
兩人跪趴在地上暗暗竊喜,就差蹦起來跳高高了。
如此昏聩的縣令,邱芮穎也是見怪不怪了,她側面暗示縣令,“知州應該會還我清白!”
“我們走!”樊邺欽也有此意,頭也不回的徑直走向門口。
邱芮穎快步跟上。
“攔住他們!”孔熹根本不給他們上告的機會。
龐威帶頭攔人,幾個衙役也都紛紛抽出大刀攔在門口。
官民一丘之貉,邱芮穎早該想到這裡有以大欺小的老乞丐,有無中生有、血口噴人的饅頭店老夫婦,還有誘人入縣衙的縣尉,就會有一個無所作為,昏庸無能的縣官。
樊邺欽瞅瞅眼前這幾個瘦瘦的衙役和胖縣尉,一手握向身側的寶劍。
就在他要拔劍之際,堂前突然蹿出一條黃狗,朝大堂這邊汪汪直叫,黃狗屁股上還有一個黑黑的大腳印。
大堂上那對老夫婦跪着轉過身,指着黃狗,尖叫,“大人,就是那條大黃狗撞翻了我們的籠屜!”
“對,就是那條狗!”
大堂上,門口圍觀的群衆都看向那條狂吠不止的大黃狗。
“番薯,番薯,你亂跑什麼?”
一個女聲吸引了衆人的視線,接着一道袅娜的倩影映入人們的眼簾,楊柳細腰,錦衣粉黛,膚白貌美,活脫脫一仙女下凡。
男人們看呆了,婦人們羞紅了臉,唯獨樊邺欽和邱芮穎沒有任何反應。
龐威看着美人,不自覺地連連吞咽口水。
孔熹幹咳兩聲,心中卻以自己小妾的美貌引以為傲,但礙着衆人的面,他半嗔半怒,“真真,老爺我正在申案子,你先退下。”
“番薯,番薯,快跟我走。”艾真喚着黃狗的名字。
可黃狗之前被人踹了一腳,這口氣還沒出,于是它便仗着主人的膽子,直奔龐威跟前,抻着腦袋,龇着牙叫的愈發大聲。
懵懵地龐威這時才反應過來,艾真口中的番薯竟是這隻黃狗,糟糕!他之前還狠狠踢了它一腳。
見心愛的番薯情緒如此激動,艾真明白了,也不顧什麼大庭廣衆之下,更顧不上看她家老爺的臉色,撥開人群,上來就質問龐威,“是不是你踢了我的番薯,不然它怎麼隻對着你叫?”
龐威嗫嚅半天,不敢承認也不敢否認,正想嫁禍給那個外鄉男人時,百姓中有幾個婦人已先他一步在怯怯私語,“這大黃狗原來不是這倆外鄉人的,龐縣尉踢了黃狗,咋不敢承認啊?”
這些大舌頭的婦人們,這下可害苦他了,不過他又轉念一想,不過隻是一條狗而已,他踢就踢了,大不了自己道個歉,這事也就過了。
但令他沒預料到的是,長舌婦們的這些話正好落入艾真的耳朵裡,她心疼地撫摸着她的番薯,怒目橫對龐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對着他的胖臉擡手就甩一巴掌。
五根纖細的紅指印醒目的出現在龐威的臉上,他很早之前就想跟這位貌美如仙的女子有些親密接觸,不料卻是以這種方式。
他最不能接受的方式,而且還是當着衆多百姓的面,他捂着熱辣辣的臉,咽下一口悶氣,朝着縣令拱手解釋,“大人,屬下不知這狗的主人是……”
孔熹立即打斷他的話,“行了行了,誤會一場,你不必在意。”說完轉頭對賣饅頭的老夫婦嚴厲喝道:“我上瓦縣的百姓怎麼能随意冤枉外鄉來的人呢?本官宣布案審結果,誰也不用賠付誰,就此了了。”
震驚的不是邱芮穎和樊邺欽,而是那對老夫婦以及百姓們還有捂着臉煞有介事,越想越怒火,低頭不語的龐威。
他怎麼也想不到,孔熹竟然沒有斥責他的小妾,也并未安撫他。
難道在孔熹心裡,他龐威還不如他小妾的一條狗?
這個想法一旦滋生就在龐威心底生了根,并且如樹苗一樣越長越高越長越粗越壯。
老夫婦不滿這個結果,老頭給老婦人使個眼色,老婦人便痛哭流涕,“可我那些饅頭确實不能賣了呀!大人!”
孔縣令面有不悅,“那你們想要如何?”
“這……”老婦人想說想要錢,可她看見縣令有些陰沉的臉色,把想說的話咽進了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