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屍适時的嚎叫起來。
李遠哆嗦了一下,有些瑟瑟的往後退了幾步,讷讷道:“可她畢竟……啊啊啊……”
靜立在陳星瑤身後的藤蔓不老實地動了起來,“咔哒”一下,把門打了開來。
車内的喪屍乍一聞到新鮮血肉的氣息,整個人、哦不、整隻喪屍都興奮了起來,張牙舞爪地想要往外撲。
李遠在車門打開的瞬間就連滾帶爬地跑遠了,在看到那隻喪屍被青綠藤蔓捆得結結實實的時候,又畏畏縮縮地潤了回來。
“還覺得她是你女朋友嗎?”
陳星瑤指了指車裡的喪屍,面不改色地問。
李遠猶豫着點了點頭。
陳星瑤:閉眼
看到陳星瑤無語的表情,李遠又哆哆嗦嗦的搖起了頭。
陳星瑤:更無語了
許是陳星瑤無語的表情太過明顯,李遠又扒拉起自己那一頭枯草似的頭發,“喪屍不可以變回人類嗎?”
“如果你覺得它們能接受自己曾經變成過喪屍的話……嗯,你可以幻想一下。”陳星瑤好心建議到。
經曆過那種身軀腐爛、食人血肉的喪屍化的日子,他們還能坦然面對自己、面對人類嗎?
就算他們可以坦然面對一切,外人真的不會用異樣的眼光去恐懼、去孤立他們嗎?
李遠有些狼狽地低下頭。
車内喪屍依舊在嚎叫,青灰、扭曲且逐漸腐爛的軀體像是一場對親近的人的冷酷霸淩──讓他們親眼看着愛的人死去,自己卻無力反抗。
李遠抹了一把眼淚,恢複了冷靜。
“你們是去安全A區的吧,我認得路,可以帶你們去。”李遠掃了一眼已經徹底喪失化的女友,像是下定決心了似的。
他擡起頭,不回不避地迎上陳星瑤戲谑的目光,“作為交換的條件,我要你放過……它。”
說到最後,李遠的聲音裡已經帶上了無助的哀求。
“雖然提議很好,但是我認得路欸。”
陽光下,面容精緻的少女笑得像一個小惡魔,而她身後翠綠的青藤就是她最有力的幫手,嚣張地護衛在她身旁。
李遠面上一白,他嘴唇哆嗦了幾下,竟是說不出來話。
這時,車上的陸嶼下來了。
“怎麼在外面晃悠這麼久?”陸嶼下意識看向一旁畏縮的李遠,略帶打量地上下掃視了一圈,而後淡淡收回目光。
“沒什麼,就是聽這位李遠先生說了一些玩笑話。”陳星瑤聳聳肩。
陸嶼若有所思,然後溫和的點頭道:“那說完了嗎?我們不是還急着趕路嗎?”絲毫不記得自己先前在車上痛苦哀嚎的模樣。
說完,他看向李遠,“李先生,我們還忙着趕路,就不多聊了哈。”
“啊?哦哦。”李遠暈乎乎地摸了摸腦袋,事情的走向他已經看不清了。
陸嶼剛準備走到陳星瑤身旁,攬着她一塊回車上,就眼尖地看到她身後小甲殼蟲車裡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喪屍。
“呃,阿瑤,你綁着不殺的意思是?”陸嶼指了指喪屍,“你的藤蔓改吃素了?”
青藤像是聽懂了陸嶼的話,委委屈屈地扭動起身子,一副“我不是,我沒有,我想吃肉”模樣。
陳星瑤扶額苦笑,“不是,車裡的喪屍是李遠先生的女友……”她頓了一下,像是在組織措辭,“他有些接受不了女友的死亡。”
陸嶼秒懂。
末世初期人們這種觀念都很普遍:覺得以後肯定會有科學家研究出神秘藥劑,解決喪屍病毒,讓失去的親人、愛人重獲新生。
可事實是,直到末世三百年,依舊沒人能研究出治愈喪屍病毒的血清。
幻想最終破滅。
李遠的聲音很輕,帶着還沒有被事實真相痛毆後的微弱憧憬,“萬一呢?萬一能治好呢……”
陸嶼沒再管李遠,低下頭看向陳星瑤,“走吧,我們估計得要快點趕路了,再過幾天,寒潮就要來了。”
“希望路上一切順利,不要再颠了。”說到這,陸嶼特意雙手合十,朝陳星瑤拜了拜,“信徒願三天三夜不沾葷腥。”
陳星瑤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颠不颠也不是我能掌控的。”她試圖解釋,“是那個路,它本來就很颠好吧。”
“是是是,阿瑤說得都對。”陸嶼舉手投降,“所以我們能出發了嗎?我怕三天内趕不到A區QAQ”
兩個人笑笑鬧鬧的樣子莫名刺眼。
李遠扯了扯衣擺,試圖插話,“那個,我知道到A區的路,不是,我的意思是,那條路不僅路程更短,也更平整一點……”
他的聲音很小,但是在場的兩位都是異能者,五感更加靈敏,自然也将他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陸嶼挑了挑眉,這才舍得分給他一絲視線,“你是說你知道的路更平坦?”
“是、是的。”
李遠拼命點頭,他剛剛聽到這兩個人說什麼寒潮,聽起來很可怕的樣子。
而且,
他擡眼,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甲殼蟲車内的“女友”。
他還是不願親眼看到女友的死亡。
“我可以帶你們走那條路,但是你們也要放過楊莉,不、不要殺它。”李遠鼓起勇氣說了這麼一大段話。
說完就低下了頭,不敢再和那兩位對視。
陳星瑤和陸嶼目光較量了一番,最終敗在陸嶼“我不想颠了”的目光中。
算了,就當日行一善吧。
陳星瑤心想。
“行,我不殺它。”
青藤扭動了一番,将車内喪屍捆得更緊了,車内藤蔓瘋長,很快便爬滿了整輛車,将車輛裹得嚴嚴實實。
外人無法透過藤蔓查看到内部情況,車内的喪屍也沒辦法逃離藤蔓的束縛。
“就這樣吧,我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