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邪樹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祂」可以輕輕松松跟在陳星瑤和陸嶼兩人身後,哪怕不用本體跟着也可以用「祂」那蔓延數裡的樹藤追捕兩人。
可是「祂」并沒有使用蜿蜒遊走的樹藤,而是選擇移動本體慢悠悠跟在兩人身後。
「祂」已然化身成林間最有閑情逸緻的獵人,不緊不慢地跟在那兩隻「祂」勢在必得的獵物身後,而後居高臨下的欣賞着他們狼狽逃竄的身姿。
「祂」愈發從容,那些被「祂」鎖定的“獵物”便愈發驚惶。
對陳星瑤來說,身後那顆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後枯藤巨樹就是最恐怖的存在。
那根本就不是一個量級的存在!
盡管枯藤古樹并沒有直接瞬秒掉她和陸嶼,但是「祂」那道若隐若現的神秘身影、似有若無的強大壓迫,它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帶着最深重而又無言的壓迫。
這種無形的壓迫足以讓一些意志不堅定的人瞬間崩潰,可陳星瑤隻是咬緊牙關,腿上速度又增了幾分。
眼看着身後枯藤巨樹靠近,陸嶼冷靜的凝出一團雪白光球,那光球耀眼而奪目,就是散發出來的異能波動也比先前打變異蟒時還要強。
“阿瑤,等異能擊中巨樹的那一瞬間,你就直接開啟空間,動作要迅速。”他語氣頗冷,可那冷意卻不是對着陳星瑤。
陸嶼拼命壓縮着體内異能,直到将那股磅礴的能量凝聚成一團耀眼白光,他才堪堪停手,隐于白光中的大手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他明白,他和身後那棵枯藤巨樹的力量差距就像尋常蝼蟻與他的力量差别,甚至他和枯藤的差距更甚。在這種絕對力量的壓制下,一切攻擊招式都像是花裡胡哨的花架子——沒有用,還不如幹幹脆脆的逼出所有能量,可能還可以抵抗一下。
陳星瑤也快跑不動,雙腿沉重的像是灌了鉛似的,可她卻顧不上自己的腿,因為喉嚨處傳來灼熱與腥甜更讓她難以招架!
她甚至連說句話的力氣都無!
可是她還是咬咬牙朝陸嶼的方向靠近,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陸嶼的安排。
身後巨樹愈發靠近,陸嶼卯足了力氣将手上光團往後一抛,然後整個人迅速朝陳星瑤那邊奔去。
枯藤察覺到了不對勁,幾根霹靂樹藤“唰”的抽向兩人。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被抛出白色光團輕飄飄的,像是最柔弱無依的楊柳絮,輕輕飄落在身後猙獰可怖的枯藤上。白與黑的碰撞,純白光團仿佛下一瞬就會被那巨大未名般的存在給撞破。
可就是那看起來無甚出彩的白色光團飄落到枯藤上,或者說是和枯藤上的黑色光點碰撞的一瞬間,驚雷般的炸響“轟”地一聲響起,那一刻天地黯然失色!
陳星瑤一直在密切關注着陸嶼的動作,在看到白色光團被抛過去的瞬間,她腦海裡的莊園空間也迅速開啟。
纏藤極速将吳鯉等人塞進空間,而陳星瑤就等在虛無交界處迎接陸嶼。
兩人的距離隻差分毫。
那一刻過得很快,也過得也很慢。
還沒等陳星瑤抓住陸嶼的手,身後樹藤便極速而來。
天昏地暗,風沙漫卷塵與土,「祂」的降臨像是劃破了空間與時間的限制,不過瞬息間麾下樹藤便突進至陸嶼身前。
陳星瑤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感覺不到,隻有那種滅頂的令人窒息的恐懼感依舊籠罩在周身。
萬籁俱寂之時,她竟是連話也說不出!隻能眼睜睜看着離她不過分毫距離的陸嶼被猙獰樹藤給捅了個對穿!
溫熱的猩紅液體“滋”地濺了她滿頭滿臉。
強烈的痛楚讓陸嶼咬緊了牙關,還沒等他緩過來,戳進體内的樹藤便瘋狂扭動起來,撕扯蹂躏,渾身的血肉筋脈都痛不欲生。
陸嶼連喘氣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他迷瞪着眼,感覺到體内生氣正在一點一點流逝,他費力的張了張唇,想讓陳星瑤躲起來,躲進系統空間,可是他連這點力氣都快沒有了。
死亡正在逼近。
身後的枯藤似乎很喜歡看獵物狼狽去世的模樣,在把陸嶼捅了個對穿後便停下了追蹤的步伐,安靜的站在一邊,俯瞰着這個膽敢冒犯他的蝼蟻。
這時,一道纖弱絲藤悄無聲息地貼近,它身上還殘存着陸嶼先前為陳星瑤附上的異能,專門用來屏蔽氣息的能量。
也不知道是枯藤太過大意,還是對陸嶼瀕死的模樣太過關注,「祂」竟像是沒有感知到那根披着拙劣隐匿氣息的絲藤,任由它一點一點靠近陸嶼。
就在絲藤快要觸及陸嶼下垂指尖的時候,恐怖的氣息便黏了上來,巨大而又未名的力量直接将整株絲藤徹底碾碎,連同本體的那根分身也徹底被湮滅。
陳星瑤哇的一下吐了一大口鮮血出來。
那株絲藤是她的纏藤的分身,分身被毀主體也會遭受巨大重創,絲藤的湮滅足以讓陳星瑤元氣大傷。
順着絲藤的根,枯藤這才注意到處于異常交疊空間中的陳星瑤,一股被蝼蟻愚弄的憤怒感直上心頭,漆黑如墨的樹藤極速刺來。
看着猛地向自己擊來的樹藤,陳星瑤捂着胸口,無聲笑了出來。
終于上當了。
下一秒,空氣中重傷的兩人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剛開始枯藤還沒反應過來,直到刺着獵物的樹藤被風一吹,那種涼飕飕、血淋淋的感覺才後知後覺地湧了出來,「祂」這才發現自己的兩個獵物都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