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一個機會好好謝謝你。”他知道自己剛才态度不好。
繼而又搓了搓手,欲蓋彌彰地解釋,“不管怎麼樣,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有了這出小插曲,兩人因此結識。
段甯是個實打實地自來熟,大事小事每天總是能給程濯發許多簡訊。
也沒什麼要緊的,一般都是叫他出來喝喝酒小聚一下。
閑暇之餘也會聊聊自己的近況,比如這幾天飛到哪個城市拍攝了,又或者今天負責跟拍的攝影師是個老色胚,借機吃了他好幾回豆腐,之類的。
聊天途中,他偶然得知程濯是海大的在讀生,旁敲側擊了幾次,問他身邊有沒有同好。
“方便的話,幫哥介紹介紹。”段甯說如是說道。
接觸多了,程濯也漸漸摸清了這人的秉性。
他隐約有種感覺,酒館初見當晚,段甯對自己表現出異于常人的熱情,似乎也是無奈之舉。
程濯借機問他,當時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明明就不喜歡自己啊。
段甯挑了挑眉,隻是故作高深地笑而不語。
程濯心裡有好多問題,沒忍住一并道:“在Sin出事那天,你為什麼想到找我幫忙?”
段甯很意外他居然還在介意這麼一件小事。
“這還用問嗎?因為那時候咱倆連朋友都不算啊!”
“……”
段甯抽了口煙,神情失落:“要是讓那幫狐朋狗友知道我被人甩了,怕是做夢都能笑醒吧!”
他故意壓低了嗓音說,但是你不一樣,我知道你跟他們都不一樣。
程濯看着太年輕了。
這種年輕不僅僅是指他身上揮之不去的學生氣,更多的是他眼神裡的清澈,笑容裡的純真。
程濯的身形精瘦闆正,皮膚瑩白細嫩,眉梢眼角流露出那種與生俱來的松弛感。
就好像他從小到大都是這副青春無敵的可愛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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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時節,程濯意外地和肖宇航見了一面。
那天下午他接到段甯的電話,對方約他在大學城附近的棋牌室見面,末了又強調說老朋友也來,讓程濯務必露一面就好。
程濯不想去,決定留在實驗室繼續趕課題。
兩點多的時候,電話又一次響起,段甯問他到哪兒了,來的時候記得帶幾瓶汽水。
程濯被催得沒辦法,匆匆結束手頭的作業,一路狂奔着出了校門。
棋牌室距離海大不遠,沿街的門店都是連鎖賓館和廉價理發店。
他聽班級裡的同學不止一次提過,這條街每到周末多是學生情侶前來光顧。
五十塊錢就能開一間鐘點房,再加三十塊,還能包熱水和空調。
左右巡視了兩圈,他都沒找到類似小賣部或者超市之類的店面。
程濯頂着烈日從街頭走到街角,轉了兩圈,終于看到一家文創店的門口擺着兩台冰櫃。
走進店門,展示櫃前挂着一副巨型拼圖。
他的目光由此停留,細細觀察一番。
服務生在一旁熱情地介紹,拼圖的種類、材質、工藝……等等。
程濯表情認真,看模樣俨然已經被說動,打算掏錢了——直到聽到有人叫住他。
Dolly那張風情的面孔一如初見時那般驚豔。
他穿着簡單的麻布襯衣,露出一截凹陷的鎖骨和修長的頸子。
程濯十分驚訝自己居然還能記得對方的名字。
是因為Dolly美得太有攻擊性,或者是别的什麼理由。
他抿嘴笑了笑,不想表現出任何熱絡的情緒,索性連客套話也懶得說。
Dolly看出對方的回避,依舊細聲細氣地問他最近過得好嗎,怎麼在這裡,打算買什麼雲雲。
程濯被他的自來熟打斷了思緒,随便敷衍了兩句,順勢接過店員打包好的禮盒,決定離開。
Dolly似乎松了口氣,笑意微微:“甯哥說的那個朋友是你吧……沒想到你們關系這麼好。”
程濯實在想問,這跟你有什麼關系?
但很快,Dolly扔下這句話,留給他一個背影直接走了。
程濯懶得再和他碰面,于是便躲在角落,假裝饒有興緻地研究牆上的拼圖畫。
Dolly果然很識相地沒有再來煩自己,緊接着他就在巨大的反光鏡前看到了肖宇航的身影。
肖宇航穿着寬松的美式背心和墨綠的五分休閑褲,胳膊上的肱二頭肌練得飽滿有形,搭配那張要死不活的英氣臉孔……大概這就是路人所說的那種gay圈天菜吧,程濯心道。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反光鏡,看清楚了肖宇航的一舉一動。
最後又不自覺地将對方的每個動作分解開來,從眼底印到心底。
“你猜我剛才碰見誰了?”Dolly的說話聲在店裡響起,恰好能被程濯捕捉到:“反正你肯定想不到。”
肖宇航付完錢,将汽水飲料裝進袋子,并沒有興趣和他玩什麼猜謎遊戲。
烈日當頭,肖宇航隻覺得煩躁難忍,表情也有點不耐。
Dolly試探道:“咱們也買兩幅回去吧?”他看着櫥窗裡的拼圖架,意有所指。
肖宇航餘光一瞥,派大星和海綿寶寶的臉貼着鏡頭——那是他學生時代都不會喜歡的東西。
“不用了。”肖宇航冷淡地補充:“我厭蠢,玩不了這些弱智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