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她将盒子打開,從裡面拿出一根喇叭狀的樂器,“你們看,唢呐!”
謝雲逐和傅幽立刻警惕地四處張望,不敢相信這次居然沒有任何作妖,就這麼輕易地拿到了樂器。
“你怎麼知道廢墟裡埋着唢呐?”傅幽眼睛裡滿是興味,“埋得這麼深,一般人可找不到啊。”
“當然找不到,因為這是我昨天故意埋進去的,連異教徒都沒發現。”阿兮得意道,“現在我也已經能确定了,異教徒果然知道我們每一天需要尋找的東西,它們會提前把東西藏起來,守株待兔等我們上鈎!”
就比如那架鋼琴,昨天還好好地擺在那兒,今天大巫一說要尋找樂器,異教徒立刻就會想辦法據為己有。如此一來,他們尋找的難度将呈幾何倍數增加。
“但是隻要提前将需要的東西藏在隻有自己知道的地方,”阿兮晃了晃那根唢呐,“異教徒就沒辦法了。”
“問題在于,”謝雲逐銳利的眼神看向她,“你怎麼會提前知道今天需要的東西?”
阿兮笑了笑:“我告訴過你的,我看到了太陽祭祀的壁畫,而且我對各種宗教儀式都很熟悉。所以昨天的時候,我就把所有有可能的儀式物品都藏了一份。”
音樂,的确是祭祀中不可或缺的一環,但能想到這一層并提前行動,其餘二人也不由驚歎于她的先見之明。
這樣一來,隻要盡可能地提前藏起可能的儀式物品,或者幹脆将這些東西都提前放到祭台邊,所有人的通關幾率都将大大提升。
“而且這群異教徒的智商很低,即使是我們沒預判到的物品,也可以用他們無法想象的方法獲得,”傅幽補充道,“比如尋火的那天,它們會藏起火柴和打火機,但是卻不知道鎂棒、放大鏡、電池和錫箔紙的妙用。這次的物品,其實也不必局限于樂器,隻要是能發出美妙聲音的東西都可以。”
“傅哥你說得太對了,”阿兮長長地舒了口氣,感覺整個思路都暢通了,“幸好我們在第三天就發現了通關的訣竅,不然接下來還不知道要怎麼熬過去。”
謝雲逐沒有參與讨論,也沒有任何放松之色,路過阿兮時他提醒道:“你是不是忘記了太陽?”
阿兮輕松的表情頓時一僵。
這一次不用他們綁架,謝雲逐主動向前走去,“既然樂器已經有想法了,走吧,去看看壁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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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走到了西北廢墟的盡頭,他們才抵達阿兮發現壁畫的地方。
那是一所小學,名叫“銀華鎮第一小學”。
這名字取得煞有其事,但其實銀華鎮并不存在于現實世界中,包括副本中出現的NPC和人形怪物,也無法在現實中找到任何痕迹。
而這所學校甚至隻有一半是清晰可見的,另一半隐藏在濃厚的霧氣裡,這就是副本的空氣牆了。貿然進入霧氣,就會被異空間吞噬,永遠無法再回來。
他們進入小學,不同于進入其他屋子時那種壓抑陰森的感覺,反而感覺周身松快,心情說不出地舒暢。而那些尾随在後、探頭探腦的異教徒,也都消失無蹤了。
“舒服吧?”阿兮走在前面帶路,“我懷疑這裡是太陽神的地盤,以前是培養小信徒的地方,所以裡面一個異教徒都看不到。”
“不錯的安全屋,”傅幽左右環顧,姿态也明顯比在外面時放松,“可惜距離祭台有點遠。”
很快,阿兮所說的壁畫映入了大家的眼簾——原來就是教學樓牆壁上的宣傳畫,從一樓畫到了六樓,蔚為壯觀。
壁畫分為區别明顯的上下兩個部分,分别對應天界與凡間。
謝雲逐先看向了地面部分,十來米長的區域,用黑色的油彩畫滿了密密麻麻的抽象小人,像風吹過的蘆葦一樣彎曲着身體,面朝中心跪拜。并且每個人的身上都畫着一根突兀的小黑條,像切腹一樣與腹部穿插,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而在中間被黑色小人們拱衛着的,正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祭台!
在祭台近邊跪立着的,應當是身份更高一級的人物,擺脫了那如草芥般抽象的形體,顯示出更多細節:有的手裡拿着長條形的東西,似乎是竹簡或者笏闆;有的拿着樂器,似在吹奏歌詠。
而寬廣的祭台之上,中間是一團巨大的火,擺放着三牲等貢品,空氣中繪滿了鮮花和香草。
祭台上隻繪着一個人,而且是所有人中唯一站立着的。她的肢體彎彎繞繞地扭動,似乎是在圍着巨大的火翩翩起舞。她的身形比其他小人要大不止一倍,刻畫也要清晰得多,甚至能看清頭上的冠冕,曳地的寬袍大袖,以及手中的兩把“L”形矩尺。
謝雲逐凝視着她舞動扭曲的身形,“大巫。”
傅幽貼近了仔細看:“嗯……但她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王。”
“她就是王,同時也是巫。”阿兮立刻進行了專業的補充,“自颛顼絕地天通之後,天上的神與地上的人再也無法随意交流,巫成了唯一能溝通天地神人的存在,成為了神的代言人。而華國曆代的帝王壟斷了祭天之權,本就是最大的巫,君權和神權是高度一緻的。”
“好一個巫王一體,”傅幽歎道,“那麼她的國家和臣民在哪裡?”
這輝煌壯觀的儀式早已變成了斑駁的曆史,如今隻餘一片滿是異教徒的廢墟。大巫守望着她眼中漫無邊際的長夜,等候着一個棄天下而去的神明。
“什麼都不在了,祭台就是她唯一的國土,”謝雲逐撫摸着額上淡淡的火焰印痕,“我們就是她最後的臣民,太陽神最後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