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彌不慌不忙的說:“代王劉赤擊敗瑷勝将軍數次,如今瑷勝死了,你們中誰用兵能超過他?難怪一個個都敢說要死在戰場,不敢說要打赢戰争,到時候,祭祀沒辦好,打仗又打不赢,你們怎麼和狄族王交代?”
激怒人最好的辦法就是,點出對方很廢的客觀事實,這樣絕對會破防。
果不其然,将軍們都氣瘋了,齊刷刷的轉頭瞪着北彌。被一群壯漢這樣盯着,是有點吓人,但北彌控制了表情,他穿着華美的黑綢,姿态從容放松,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有幾分同情的意味,将軍們更怒氣沖沖了。
他們跑上高台,圍着傲暴大喊。
“王不要猶豫了,殺了他吧!”
“我們這麼多人勸谏,王你怎麼還是聽不去?”
“難的我們一群人的忠心,還抵不過他一個外族人嗎?”
北彌笑道:“忠心?你們說好狗隻能吃主人給的食物,吃外人給的食物,狗将來會咬主人,現在有狗吃了大量外食,又手握兵權,開戰了,到底要沖哪個主人搖尾巴啊?”
拿北彌錢最多的就是齊齊激,他被罵的臉色又紅又白,抓着傲暴的手臂來回晃:“王,他污蔑我啊!我的女兒嫁給你了,我的妻兒都在飛羽地,我怎麼可能不忠于狄族!不要相信他的讒言!”
傲暴低頭皺眉沉思,有些猶豫了,中斷祭祀會損害王的信譽,如果未來一年發生任何災害,貴族和平民就會把這怪到王頭上。
但這麼多将軍都想殺北彌,自己如果不支持,又會失信于将軍們……
然而,北彌故意激怒這些将軍,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他指着齊齊激,假裝驚慌:“狄族王小心!他衣服裡藏有匕首!”
傲暴猛擡頭,發現齊齊激的懷裡是鼓鼓的,像有個長條型東西:“你私藏刀具!”
“不是,王你誤會了,我得到了一把名匠制的匕首,想獻給王,結果王訓斥我一番後,我一慌給忘了。”
齊齊激從懷裡拿出匕首,傲暴大驚,一把抓住了齊齊激的胳膊。
傲暴:“你要殺我?”
齊齊激使勁搖頭:“不是啊!”
北彌大喊:“難怪你們全跑台子上去了,原來是想把王圍住啊!”
十位将軍大驚失色,他們看着傲暴和齊齊激推來搡去,一個想奪走匕首,一個不敢給,怕成為刀下鬼,都不知道應該幫哪個。
齊齊激緊握着匕首:“王,不要相信那奸臣的話!”
傲暴:“你再不松手,我就下令把齊家都殺了!”
緊繃的神經,像突然斷開了一樣,齊齊激大腦一片空白,他扯掉了刀鞘,抓着銳利的匕首向傲暴脖頸揮去。手腕被傲暴抓住,兩人像撕咬起來的野獸打的不可開交,難分勝負。
灰袍大祭司甘皈依突然走過來,布滿皺紋的蒼老面孔冷漠決然,他從懷裡掏出把小刀,猛的刺在了傲暴的後背上,血沾濕了他的手指。
“啊啊啊!”傲暴猛烈掙紮,反手一把推翻了刺傷他的人,回頭看見是甘皈依,震驚的睜大眼睛,“是你!為……什麼?”
甘皈依從地上爬起來,對十位将軍大喊:“都愣着幹什麼!快殺了他啊!”
庫密将軍心一橫,從靴子裡抽出把小刀,抓住傲暴的肩膀,在對方肚子上捅了一刀。傲暴吐出一口血,踉跄倒地。
有了第一個人後,其他人的膽子也大了,十個将軍圍了上來,有人把刀藏在袖子裡,有人把刀藏在後背,通通拿了出來,刺在了傲暴身上。
血順着台階流下,傲暴像個被戳破的血葫蘆,每個傷口都在往外流血。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傲暴擡頭,看見了北彌。
那雙好看的杏眼,毫無情緒,清冷涼薄,早就知道了這個結局。
傲暴明白了,他終于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北彌這樣極緻的操控人心,仿佛殘酷的神明降臨人間。
懊悔和仇恨讓傲暴喋血的更加厲害,隻是一切太晚了,死亡已經扼住了他的咽喉。
北彌玩了個數字遊戲。
告密信裡說三分之一的将軍收過錢,這是謊言,實際上是所有将軍都收過錢财。
瑷勝會直接索要。齊齊激謹慎一些,用虛假交易收财。庫密清高,但喜歡賭,便故意輸給他大量錢。還有喜歡古玩的将軍,送他一個赝品其實是真品。愛美人的将軍,就叫美人帶着高昂的嫁妝嫁給他。
傲暴以為自己能慢慢清除這三分之一的将軍,掌控住全局,實際上,自瑷勝被殺後,就沒有一人是忠于他了。
北彌要做就是,讓他們猜忌,恐懼,發酵,最後引爆。
傲暴流盡了血,頭無力的砸在地上。把他人的性命當做蝼蟻的人,最後死的像個蝼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