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一會兒,一個小時後,小景要叫醒我。哥哥還在等我……”
尾音逐漸模糊,小佐強撐不住,陷入了睡眠。
迹部把人從溫泉池中抱出來,放在岸上。
岸上地面鋪的都是暖石,常年被溫泉浸潤,溫度适宜。
他低頭看着枕在膝上的小孩兒,沒有了眼鏡的遮掩,小孩兒瓷白的額角隐隐可見鼓起的青色,透着疲憊。
這小孩兒幾天沒好好睡覺了?
手冢今天看書的速度很慢,從青學回家到現在,隻是翻了薄薄的兩頁。
他又看了一下時間,已經九點多了,小孩兒還沒有回家,也沒有電話打來。
家裡隻是小孩兒不在,讓他覺得空蕩蕩的,到哪兒都是一地冷清。
如果十點還不回來,就給他打電話。
手冢剛做了這個決定,就聽見手機鈴聲。
嘴角往上翹了一下,看清手機屏幕上亮起的來電者姓名,他翹起的嘴角瞬間抿了下來。
迹部?
這個時候打電話來,會有什麼事?
即使都大賽上會遇到,也是下周的決賽賽場。
手冢按下了接通鍵,迹部的第一句話就讓他眉頭鎖得像是打了結兒。
“手冢,小佐在我這裡。他今晚不回去了。”
雖然迹部語速和緩,手冢仍然覺得這家夥嚣張倨傲,讓人不喜。
“讓小佐自己說。”
電話裡,迹部輕笑了兩聲,笑聲很輕,像是怕驚擾到了什麼。
“他睡着了。你放心,本大爺明天會把他安全帶到網球公園。再說,他又不是青學的正選,耽誤不了你們學校的比賽。”
“就這樣,晚安。”
手冢盯着通話結束逐漸暗下去的手機屏幕,眼神沉郁。
客廳的燈不知道是不是接觸不好,還是其他原因,突然閃了一下,發出滋滋的火花爆鳴聲,接着突然熄滅了。
客廳陷入黑暗。
月光遊弋,從落地窗照進來,落在地闆上,慢慢爬上手冢坐在沙發上的身體。
手冢捏着眉心按揉,唇間溢出一聲短暫的歎息。
小佐這一覺睡得很沉,迹部把他從車上抱下來時,還沒有醒。
“景吾少爺,需要準備客房嗎?”
“不用,你們去忙吧。有什麼事,本大爺會叫你們。”
“是。”
迹部直接把人抱進了自己的卧室,放在床上。
或許是聞到了相同熟悉的氣味,小佐松開了一直攥着迹部衣服的手,無意識地在床上滾了兩圈兒,繼續呼呼大睡。
迹部坐在床邊看了他一會兒,起身去洗漱。
“唉唉唉唉——”
第二天,迹部是被小佐一連串的驚訝噪音吵醒的。
小孩兒像是失語了一樣,頂着亂蓬蓬的腦袋,對着他發出一連串意義不明的模糊音節。
迹部看了一眼時間,剛過六點,時間還早。
伸手把小孩兒拽倒,“不用醒這麼早,再睡會兒。”
小佐被按倒在枕頭上,才找回了語言系統。
“我怎麼跟你回來了?我不是說一個小時後叫醒我,小景你不遵守約定。”
“本大爺跟手冢報備過了。”迹部大爺理直氣壯,昨天是小孩兒抓着他衣服不撒手的。
“你耍賴!”
小佐忿忿地扯過迹部的胳膊,張嘴就咬上去。
牙齒沾到皮膚,他忽然驚覺自己的行為太過幼稚,擡起眼望過來,讪讪地移開了嘴巴,把迹部的胳膊放進被子,蓋好,還隔着被子拍了拍。
迹部看着他一連串的動作,被子下面胳膊上還殘留着溫濕觸感。這會兒,小佐對他笑得又乖又軟。
這小孩兒,掩飾尴尬或者讨好時,總是這樣笑,笑得人心禁不住軟了。
為了化解尴尬,小佐跳下床,低頭看了兩眼身上的睡衣,“我原來穿的衣服呢?”
迹部跟着起來,“拿去洗了。你先去洗漱,本大爺讓人送來。”
璟山公園比地區預賽時更熱鬧,到處都是穿着便服和網球運動服的人,人生鼎沸。
為了不過于引人注目,小佐沒有穿青學校服外套,隻穿了裡面的襯衫,這樣至少人們一眼看過來,不知道是哪個學校的。
他和迹部到璟山公園的時間還算早,青學的人還沒有來全。
小佐想悄無聲息地加入進來,但他一身“奇裝異服”在一群穿着網球運動服的人中很是惹眼。
手冢看了小孩兒一眼,不想說話。
開幕式還有一段時間,小佐挪到哥哥身邊,輕輕扯了扯人衣袖。
手冢不為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