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賬就算了,但這破果實簡直是對味蕾的虐待...”
靈魂被禁锢在皮囊之下,他隻能寄希望于一貫注重細節的一番隊隊長能發現不對勁——但也失敗了。
馬爾科那以敏銳著稱的鳥類雷達此時無影無蹤,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他開口道,
“...算了,沒事就好。你...”
頓了頓,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馬爾科拍了拍薩奇的肩膀,
“有事的話就找我們,好好休息yoi。”
“好的鳥媽媽,承蒙厚愛。”
臨了,道别話語再次不受控制地從還在愣着的薩奇嘴邊脫出。
...
現在薩奇知道為什麼弗拉德“什麼都不說”了。
3.錯過
那天之後,理清思緒的薩奇又嘗試了很多方式,卻都以失敗告終。
明明真相就在嘴邊,卻一次次被謊言塞回肺腑,薩奇隻能眼睜睜看着同伴們繼續沉浸在虛假的背叛之下。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愈加頻繁地回憶起昏迷三個月蘇醒時的弗拉德。
——那個欲言又止、左右而言其他的弗拉德。
你也是這樣的嗎,弗拉德?
望着海面,薩奇想道——從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他也開始重複這個弗拉德最常做的動作。
你是不是也曾這樣嘗試過,卻隻得到了言不由衷的謊言...所以才選擇了孤身一人的道路?
“如果我能早點想起來就好了...那樣的話,也許就能拉住你了吧?”
無人聽聞的言語被海浪擁入懷抱,連同被壓抑在話語間的情感,沉入無光的深海,并在一次次失敗的追捕中變作執念,纏繞回薩奇的心髒。
【如果我一直看着你,就不會發生這些了吧?】
......
但好在,薩奇發現自己的“覺醒”也不是毫無作用。
不是指暗暗果實的能力,而是指來自域外的聲音——「鐘鳴」。
那天的鐘鳴并不是幻覺,而是真真切切的「祂」,從吃了暗暗果實之後的某一天開始,薩奇忽然能聽懂鐘鳴的聲音了。
于是這種溝通,他獲取了很多信息。
按祂的話來講,薩奇是大事件的第一個“錨點”,而現在,這個錨點不僅逃脫了死亡的命運,還吃下了本該屬于“命運之人”的暗暗果實...與原有的命運差異過大,導緻這顆棋子已經脫離了軌道。
現在薩奇的自由度比任何其他棋子都要高,除了“棋子不能劇透”這條世界的鐵律,他能越過世界的視線做到很多事而不被力量修正,就比如恍惚間他看到的那些“真相”。
也因此,鐘鳴才找上薩奇來尋求合作——不過說是合作,不如說是鐘鳴單方面給薩奇轉達信息和下達任務。
畢竟即便脫離了軌道,薩奇也依舊是棋子,他沒辦法越過層級去主動聯系鐘鳴,隻能在鐘鳴穿過世界縫隙來聯系他時聊上兩句...而且還有限。
薩奇不是沒有問過鐘鳴關于弗拉德的情況,又或者關于平行世界的那些東西,但這似乎觸及到了規則,所以鐘鳴無法回答。于是他們之間就變成了單純的情報交換關系。
雖然聽起來很像工具人,但薩奇覺得無所謂。因為鐘鳴的情報确實是真的,而且在祂的幫助下布下的那些暗線也都真的有用......所以薩奇願意付出這些東西。
隻要能摸到小鳥的羽毛,一切都值得。
帶着這樣的想法,終于,計劃好的那一天到來了。
作為脫軌的棋子,薩奇不能與馬爾科一起現場去營救艾斯和弗拉德,因為一旦他們一同出現,世界的視線一定會更加聚焦于此...所以他隻是留在了潛艇中充當着穩固建築的輔助角色。
但盡管如此,在見聞色感知到小鳥的一瞬間,薩奇還是沒法控制地将自己的“眼睛”緊緊鎖定在了弗拉德的氣息上,雖然暫時無法看到他,但光是氣息就已經讓薩奇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他已經失去弗拉德太久了。
黏膩的感情順着暗紫色的物質流露而出,馬爾科踹開門的那一瞬間,薩奇幾乎要按捺不住自己想将小鳥用果實能力緊緊纏繞起來的想法。
用沒有包裹武裝色拳頭在潛艇壁上狠狠砸了一下,疼痛感才将薩奇的理智拉回一些。
讓一同駐守在潛艇裡的四番隊隊員吓了一跳。
但是問題不大,至少薩奇清醒了。
不太擔心艾斯的情況,因為鐘鳴實時告訴了薩奇他已經被弗拉德傳送到了安全的地方,所以接下來隻要專注于抓小鳥就夠了。
全神貫注地,薩奇操控能力探出暗紫色的觸角,順着馬爾科的意思堵上了牆面——并且在路過弗拉德的氣息時,狀似無意地輕輕剮蹭了一下。
無法看到、無法摸到、也不能與自己的果實能力共感,但果實能力摸到了,四舍五入就是自己摸到了。心理上的愉悅感讓薩奇露出了愉悅的笑容。
看到這一幕的四番隊隊員們更害怕了。
幾個月陰沉的隊長,手裡連着暗紫色湧動的物質...雖然知道是果實能力,但真的看起來就非常不妙,更重要的是他半籠罩在陰影中的臉上帶着的詭異微笑——這是什麼,被鬼魂附體了嗎?!
隊員們已經在思考如果薩奇被鬼魂附體了攻擊他們該怎麼辦了。
但隊員們是怎麼想的薩奇不知道,他隻知道計劃到了關鍵階段,他得穩住這座建築...至少在馬爾科帶回小鳥之前。
可惜天不如人願。
計劃進行到最後一步,馬爾科帶着小鳥向潛艇的位置趕時,薩奇忽然感到腦袋一陣劇痛。
世界被棋子锲而不舍的反抗行為激怒,祂将視線擰作一條針,刺向了這裡。
果實能力震蕩着被蒸發,腦袋的劇痛像一塊大石将薩奇壓倒在地。
——該死!
那裡會塌的!馬爾科和弗拉德他們——
沒有試圖讓隊員出去冒險,薩奇隻是強提起精神,試圖抗着腦中的劇痛重新運轉起能力。
這時,許久未發聲的鐘鳴出現了。
【不用擔心,他們會逃出去的。】
祂這樣說道。
【弗拉德有能力帶馬爾科逃出去,但如果你試圖使用能力穿進走廊去幫他們...很有可能你會先腦子宕機變成傻子,還有可能重新引來世界的注視。那沒有意義,所以不要使用你的能力。】
鐘鳴的話語傳來,讓薩奇腦海中的刺痛稍稍減緩了一些,他愣了愣——随即做出了讓之後的他後悔萬分的決定。
薩奇聽從了鐘鳴的建議。
擺擺手示意自己隻是果實能力使用過度,并且告知了隊員們馬爾科還有第二手計劃所以不用擔心。放心下來的隊員們聽從指示下将潛艇駛向了更安全一些的地方。
陣痛消退,薩奇喘勻了氣站起身,摸向潛艇的觀察窗,并重新開啟見聞色試圖感知潛艇外的情況。
好巧不巧地,就在他的目光望向窗外的一瞬間,潛艇壁發出了一聲悶響。
然後——日思夜想的身影就這樣突然地映入了薩奇的眼睛。
側對着觀察窗,小鳥的身影忽然出現在黑暗中,黑色的緊身衣讓他的動作與黑暗的海底融作一團。但可以看清的是,他的右手緊緊抓着昏迷的馬爾科,棕色的長發在海水中飄散開一片,因驚訝而瞪大的紅色眼睛中、詭谲的花紋緩緩旋轉着。
——他瘦了。
念頭探出的瞬間,薩奇毫不猶豫地探出果實能力抓向他。
暗紫色的影子像是深海中潛伏的章魚觸手,從潛艇外壁探出,揮向漂浮在水體中的小鳥...但很可惜,小鳥最擅長逃跑。
非常敏銳地帶着“獵物”消失在觸手下,弗拉德出現在了另一個方向,感知到危險的他毫不留戀地擡起頭看着海面,幾個轉瞬消失在了見聞色的感知當中。
......
真是,一點都不想回來嗎?
将手從潛艇壁上收回,在日積月累的錯過中逐漸變質的東西蔓延而上,薩奇斂下目光。
但我可是很想你啊,弗拉德...為什麼一直在逃呢?
……
深呼吸,薩奇收起忽然間滋生出的陰暗情緒,他轉過身看向一臉驚愕的隊員們,沒有解釋過多,直言道,
“去最近的那座島,弗拉德還帶着馬爾科,跑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