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聲音傳不到活人耳中
#但我們終将重逢
——正文——
1.祂将落下
弗拉德當然喜歡你們。
從遊樂園回船的路上,我注視着月光将我與香克斯的影子投在地面上,同步伐和心跳一起躍動着,變成不分彼此的一團黑色。
可惜愛是毫無意義的東西,無論是弗拉德對你們的愛,還是你們對弗拉德的愛,它們都一樣。一樣的毫無意義,既不能讓生者遠離痛苦、也無法讓死者重回人間。
擡起頭,我望向月亮。
她高高地懸挂在夜幕中央,注視着天地萬物,風卷起它的餘晖,将空氣短暫地染成霧霭的白色。像是一層幾不可見的紗,分開天地、隔開生死。
我要把祂拉下來。
2.生長
拉爾德的人生由什麼組成?
過去的屍骸、箍進骨髓的鎖鍊、恨及悔過中膨脹而出的野心。
白鲸的沉沒擊碎了他在家人愛意中生長出的人類外殼,黑胡子的監禁與天龍人的實驗碾碎了他的脊柱,于是扭曲作一團的絮狀靈魂中生出了淬毒的歎息,紫色的眼睛将他們一同吞沒,拉入月亮的注視之下。
這便是重生。
——
在雷德弗斯呆了沒兩天,拉爾德就回到了他的“事業”中去。正如他所說,現在正是關鍵階段,所以他的時間很緊湊,就連睡覺都隻能抽趕路的時候淺眠。
為什麼是淺眠?
當然是為了避開暗中的視線...還有夢裡的東西。
隔着鬥篷捏了捏本鄉送的安神藥包,拉爾德睜開眼,
“安塞爾。”
話音落下,空曠的房間中多出了一個人。
“有何吩咐,大人。”
被喚作“安塞爾”的人從身形看是一個成年男性,穿着頂上畫着新月教标識的暗紅色鬥篷,大大的帽檐整整遮住了半張臉,露出的下半張臉上隐隐能看到猙獰的刀疤。
指節在椅子上敲了兩下,拉爾德看向他,
“黑胡子近況如何?”
“沒死。”
安塞爾回複道,頭一直保持着低垂的狀态看着地面,
“按您的命令每日折磨,但他的意志力真的非同常人,從逮捕到現在已經有兩個月了,加上暗暗果實的雙倍痛感,還是沒崩潰變成瘋子。我們還在找其他的辦法。”
聞言,拉爾德忽然笑了一聲,紫色的眼睛毫不掩飾譏諷之意地看着安塞爾,似乎穿透鬥篷看到了他的内心,
“找辦法...你們倒是費心,是因為那個先你們一步帶走普洛茜的天龍人已經死了,心裡的怒火無處宣洩,所以找了個替罪羊嗎?”
安塞爾不語,表情也沒變化,他沉默地站在那裡。就像曾經實驗室中的無數個日夜一樣,身穿實驗服的他站在器械旁,而弗拉德被拷在他的對面...隻是現在他們的角色互換了而已。
“讓傑夫省點心,從今天開始不用花那麼多心思在黑胡子身上了。”
聽到這句話,安塞爾隐藏在兜帽下的瞳孔收縮了一下,
“...為什麼?”
拉爾德卻久久沒有回話,指節敲擊的聲音緩緩地響了七八下,他的聲音才慢悠悠地在空氣中升起,
“你還記得你和傑夫在天龍人實驗室呆了多久嗎。”
從拉爾德不回話在那裡空敲指節的時候安塞爾就已經開始後悔于自己的多嘴了,不等他回話,他的頭已經被迫擡了起來,雙眼對上了那雙詭谲的紫色眼睛。
拉爾德沒什麼表情地俯視着他,手掐着他的下巴,暗紅色的兜帽因此滑落下去,露出了安塞爾帶着猙獰刀疤的上半張臉——還有他故作鎮定卻隐藏不住緊張的雙眼。
“十年零八個月二十一天,一年兩個月零七天。”
拉爾德精确地爆出了兩個數字,語氣平淡而不見生氣,但安塞爾的身體更僵硬了。
前面那個數字顯然是他和傑夫的,他們是同時被抓進去的,所以時間也一樣。至于後面那個......
“我都沒忘,你們更不會忘,對吧?”
低沉的話語間,氣息拂過安塞爾的臉側,仿佛多足的蜈蚣爬過皮膚,安塞爾的手背拱起青筋。
好在對方最終放過了他,鐵鉗般的手撒開了安塞爾的下巴,他落在地上猛地喘息了幾聲,再次擡頭時隻見對方一臉什麼都沒發生般的溫和笑容。
那副面對教衆時的虛假嘴臉。
“當然是開玩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