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雀趕到的時候,椰青岩已經被送進了搶救室,安排的護工就在門口等候。
看到他來,護工董維維急急忙忙就迎了上去。
“少爺,青岩剛被送進去,現在醫生在做手術。”
“她怎麼回事?我上周來的時候不是說狀态很好,都快可以外出行動了嗎?”沈雀焦急地問,跑的滿頭是汗,後背的襯衫都被汗浸濕了一大半。
他是剛從特培部趕過來的。一接到護工電話他就立馬往醫院跑,看監控的事留給了巴倫,然後他打了個車直接到這裡。
“事情太突然了,今天本來在畫畫,教畫畫的老師走了以後她說還有個地方沒有畫好,想再畫一會兒。我說去給她拿杯水來,結果剛一轉身就聽見咕嘟一聲,我再去看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吐血了!”
護工還在說着妹妹吐血時的各種症狀,沈雀卻注意到了她沾血的衣袖,眼睛立馬就直了,驚得整個人的氣都吊了起來,心髒也揪得緊緊地。
董維維想拉他坐下等,可他坐不下。
他怎麼才能坐的下去呢?他真的坐不住。
他已經沒有親人了,他不能再失去唯一的妹妹了。
他不能。
他真的不能。
董維維就這樣看着少爺失魂落魄地站在搶救室,兩隻手放在身前搓來搓去,呼吸的節奏越來越快,整個人一會兒往這邊走,一會兒又往那邊走,像一隻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撞,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撫他。
安撫在這時是沒有用的。
他必須經曆對親人生死難以捉摸的劫難。
尤其當,擁有一個身患重病的妹妹時。
飛馳穿梭在車流中的一輛公務用車中,祁謹坐在後排,看着手機上腦部檢測應用上不斷震動顯紅的波動指數,讓司機把車速又提快了幾分。
一直以來,真正能影響到沈雀腦控波動的人,隻有他的妹妹——椰青岩。
自打他們簽過合同以後,椰青岩就被他送到了哈爾莫尼醫院進行治療和療養。
她提前分化,又在分化期内感染,腺體受到了影響,同時病毒侵入,身體經受了巨大創傷……目前根本不能離開療養院生活。
她的身體一直都很脆弱,沈雀時不時就會來看她。盡管用了最好的治療手段,但還是會出現像今天這樣的事。
聽醫院的護工說,沈雀已經趕到了。其實就算不說,光看手機這個紅色預警信号,他也能知道沈雀現在就在搶救室門口站着。
“通知下去,實驗室内現在重點關注沈雀的波動數據,觀察持續到明天晚上八點。”
“好的董事。”
祁謹趕到的時候,沈雀就站在搶救室門口,聽見他來了趕緊回頭,滿臉的害怕。
“她還在手術嗎?” 祁謹問。
沈雀點點頭,看向他的眼神飄忽不定,嘴唇也是抿來抿去的,氣短而緊。
“剛才醫生出來讓我簽字,說是,說是,我…我忘記了。總之就是讓我簽字,我簽了,應該沒什麼問題吧?應該沒有。我覺得,我覺得是這個樣子。”
他說話颠三倒四的,勉強能讓人聽懂。
簽字到底有事沒事?
會不會因為他簽的這個字最後害死了妹妹?
妹妹會不會下不來手術台?
維維姐以前從來沒有這麼急得給他打過電話!
他看到維維姐袖子上的血了,據說當時吐了很多血,會不會失血過多啊?
血庫供血充足嗎?
妹妹會不會變成植物人啊?
祁謹看着他,明白他現在心中已經方寸大亂,于是一巴掌拍在他肩頭,沉聲道:
“沈雀,青岩不會有事的。之前那麼多次手術不都挺過來了?她這次也一定沒問題!”
沈雀慌張了許久,終于被他這一掌拍定了,仿佛把魂拍進了身體裡一樣,不再東張西望。
“真的嗎?”他擡頭,用懇求一樣的語氣問祁謹。
“真的,我向你保證。
所以不用慌,在這兒坐着就行。”
祁謹微微一笑,把他按到了長椅上坐着。
“等着吧,她一會兒就出來了。”
他說得是那麼輕松,那麼堅定,仿佛他早知道椰青岩會完好無損地出來一樣,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想相信。
這一刻,沈雀看向他,仿佛吃了定心丸一樣,突然就不慌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天馬上就要塌下來,然後有一隻巨大無比的手,穩穩地托住了快要塌下來的天,然後一點點把它往上推,恢複原位。
祁哥……
沈雀深深地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高大背影。
他明白,他隻是需要一句堅定的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