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三人告退。
林競風也想溜,被早有準備的蕭碧城抓住。
蕭碧城示意林競風坐下,給兩人都倒上茶,悠悠呷着:“你這新弟子,容顔未免太招搖了,把我都吓了一跳。”
林競風讷讷道:“的确。其實……關于無疆的來曆,我倒有個猜測。”
“掌門也知,我是被妖物綁到一座荒島,意外遇到無疆。豬妖綁走其他修士和妖怪,一股腦兒都投進了煉丹爐,偏生無疆沒有。”
“我便猜想,”林競風幹咳一聲,“豬妖莫不是看中無疆的容貌,想把他關為禁脔,當成爐鼎……”
怕蕭碧城誤會,他又急忙說:“可我看無疆并非委婉事人的性子,倒有幾分傲骨。他相貌惹眼,卻妖力低微難以自保,放任他流落在外,遇上心懷叵測之人,要麼遭遇危險,要麼誤入歧途。恰好他與歸海劍宗有些緣分,我才想把他收為弟子,蒙受正道教導,往後也不至行差踏錯。”
“是麼,你倒心善。”蕭碧城淡淡說,“也罷。收都收了,好生教導便是。倒是你被妖物帶去的那座島,你說島上靈氣充沛遠勝中洲,我猜那是一處不為人知的福地洞天,說不定還藏着更大的機緣。”
蕭碧城有些遺憾地說:“要是能再找到那個島,供我門内弟子修行……卻是你這番波折的意外收獲。”
林競風道:“掌門所說,我不是沒想過,隻是那島上頗多古怪,附近的海域不但風急浪高,似乎還設有結界。我與無疆才離島幾裡,回望便看不見島嶼蹤影,我專門往回飛了一段,卻隻見茫茫大海。”
“不清楚特定法門,恐怕找不到上島的路。可惜無疆和我上島時都處于昏厥之中,回想不起任何線索。”林競風歎息,“問過南洲當地漁民,連他們都沒聽說這個小島,着實藏得深。”
蕭碧城很是惋惜,卻道:“不能為我所用确實可惜,不過好在也沒被其他門派掌控。”
便另起話題道:“你聽說了吧,蒲州礦将要停采,市集月底開張。”
林競風表情嚴肅了些:“是。我已準備好,明日一早便啟程。”
蒲州在中洲西南,礦藏豐富,有中洲最大、滄瀾界數一數二的靈礦。
天罰以來,滄瀾界靈氣銳減,各地靈脈得不到補充,皆現衰竭之勢。蒲州礦撐了兩千餘年,終于也要停采。
蒲州礦不是第一個廢棄靈礦,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蕭碧城和林競風對此都不意外,也無暇傷春悲秋。
據說此番封礦,許多從前私藏不賣的高階靈材異寶也會進入交易。
蕭碧城特地叮囑林競風:“賬房那邊我已交代過,你這次去蒲州,帶慣例五倍的靈石。凡是珍稀之物,哪怕暫時用不到,也務必多争取,包括……大拍賣上的物件。”
“大拍賣?”林競風懵然。
如今的修仙界被仙盟掌控,仙盟又由六大門派主導,靈礦資源中大頭也由仙盟分配。
蒲州礦亦是如此,每次開市都給六大門派留出優先交易的份額,六大門派及附庸采購完畢,才輪到人人有份,價高者得的大拍賣。
這是專為小門派和散修們留的機會,六大門派按慣例并不參與。
林競風才有疑問:“大拍賣的東西也搶,我們會成為衆矢之的……”
蕭碧城不為所動:“誰說讓你自己去了……”
她的意思,竟是讓林競風找幫手,替歸海劍宗混入拍賣。
“師姐,我……”林競風一時難以應承,不由漲紅臉。
蕭碧城對他的反應早有預料:“這做法不光彩,我知道。可是,哪怕我們不做,難道能阻止别的門派破壞規則嗎?搖光派做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她峨眉輕蹙,歎道:“滄瀾界靈氣衰退不可逆轉,以後關閉的靈礦隻會越來越多,各方都想在靈氣消失前囤積資源。”
“若我隻是蕭碧城,你隻是林競風,我們大可不必做這等不體面的事。可我們不止是自己,我們背後有整個歸海劍宗。哪怕有天滄瀾界靈氣徹底消失,歸海劍宗也要屹立到最後一刻!”
林競風沉默半晌,重重點頭。
他起身告退,行至門前,突然苦笑道:“要是青山師兄在,定會反對你我今日所為。”
蕭碧城眼瞳幽深,手指習慣性地把玩腰間挂墜:“他不在了。現在隻有我們能守護歸海劍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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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南星帶易無疆領了弟子牌,點上命燈,又去寶器堂拜會各位師兄姐。
一路上,阮南星熱心為他介紹,嘴皮子就沒合過:“……七峰九堂都設有傳送陣,道路不熟的時候,走傳送陣比禦劍快。哦對,你還是築基期,别急,到金丹就能禦劍了。”
“學堂設在凝露峰,幾門初階課程我都幫你報上了,我看看……你每逢三、四、七日有課,沒課的時候就在晴雪峰學劍,逢十是休沐日,大家通常去山外花雨鎮逛街采買,那裡有家店做烤鵝最好。”
“……那邊是任務堂,你現在隻能接宗門内的雜活,報酬不高,靠這個攢不下靈石。除非你想在某方面精修,去接那類的任務,否則我還是建議以課業修煉為重。”
“謝師姐指點。”易無疆禮貌回答。
好不容易找到阮南星兩句話間的間隙,他趁機問:“陸明霜師姐,很厲害嗎?”
“那當然!”阮南星驕傲道,“明霜是歸海劍宗小輩弟子裡,不,可能是全修仙界小輩弟子裡劍術最精的。她生下來就會引氣入體,還有一把與生俱來的本命劍,大家都說她是為練劍而生的。”
先天命劍,這倒有些新鮮。
“哦?”易無疆彎了彎眼,“可我方才所見,陸師姐所禦的似乎是柄普通鐵劍。”
阮南星咬唇:“這個啊……明霜的命劍有些特殊,她平時不太用,以後日子長了總有機會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