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嘯耳廓忽地一熱。
雖然也不知道要掩飾什麼,他還是立刻揉了揉臉,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轉眼卻看到剛才從他和杜懷思身旁經過的葉蓁蓁,跑去和另一名弟子鐘曉寒嚼舌:“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林長老的弟子和陸師姐住了一夜,折騰的陸師姐黑眼圈都出來了!”
姬嘯:“……”
還沒來得及糾正葉蓁蓁,又見鐘曉寒紅了臉,扭扭捏捏地說:“其實我昨日看到林長老的弟子了……如果是他,也不奇怪陸師姐……嗯,新師兄實在是太好看了……”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姬嘯不禁挑眉,正要問個究竟,阮南星匆忙禦劍飛來,還沒跳下劍就喊道:“抱歉,是我來晚了,大家列隊吧。”
衆人聞言,按照慣例在道場前站好。
阮南星目光掃過,疑道:“怎麼不見易師弟?”
她看向陸明霜,好像在問“你們怎麼沒一起來”?
陸明霜攤手。
放任易無疆接近小弟子們是相當危險的事,但既然他已正式成為歸海劍宗的一員,現下陸明霜也沒有理由阻止易無疆上課。
今日一早陸明霜的确去叫易無疆了,畢竟她也很好奇易無疆識破她下毒後,接下來會有什麼動作。
然而易無疆不在,門前的台階上放了隻小海螺,陸明霜一靠近便聽海螺裡傳出易無疆尾音拖長的慵懶音色:
“我去竹林了。”
陸明霜一驚,即刻追去後山竹林。
離林子還很遠就看到易無疆一身紅袍,在林間上下翻飛,招搖的像隻花蝴蝶。
他手拿白瓷瓶,去接……竹葉上的露水?專注的甚至沒發現陸明霜。
這舉動雖然怪異,卻不能說在做壞事,也絲毫沒有避人。
陸明霜看了又看,沒看出什麼名堂,不想打草驚蛇,便悄聲離開竹林,準備過後再來竹林徹查一番。
易無疆若想搗鬼,就别怪她不客氣了。
從那會兒到現在,過去将近半個時辰了,易無疆還沒出現。
陸明霜眉目一凜,正想再去查探,卻聽一個弟子說“你們看”。
陸明霜扭頭,見一人沿小路漫步而來,烏發松散束在腦後,晨光映襯的面龐如玉,白色門服被他穿出一股落拓灑脫。
不是易無疆還能是誰?
身後弟子們已經炸開了鍋,一道道目光投向易無疆,不住有人驚呼喜氣,議論嗡嗡,更是越來越響亮。
葉蓁蓁抱着鐘曉寒臂膀,興奮地跳了兩下:“難怪你那樣說……我懂了,我懂了!”
鐘曉寒兩個眼睛都看直了,臉頰泛起可疑的紅暈。
杜懷思被女弟子們的反應驚住,目光遊移幾個來回,幹笑道:“新師兄的容貌确實惹眼……”
姬嘯撇了撇嘴,刻意扭頭說:“至于麼……也就還行吧……”
說着,又忍不住扭回去看陸明霜的反應。
陸明霜倒沒有像衆人這般激動,面色仍然淡漠,真要說有什麼變化,可能比先前還更冷厲些。
易無疆迎着一衆弟子的注視,淡定走到陸明霜面前,禮貌道歉:“我晨起散步,一不小心走錯了路,這才遲了。”
阮南星笑說不要緊,拉易無疆介紹給衆人,眼見弟子們越發吵鬧,忙勒令他們開始練劍。
阮南星背身,擋住看向易無疆的視線,對陸明霜道:“易師弟說他從未學過劍,你先給他演示一遍《歸海劍訣》,掌握了基本招式才好加入其餘弟子。”
易無疆笑看陸明霜:“有勞師姐。”
陸明霜面無表情,從唇縫擠出兩個字:“無妨。”
阮南星安排好這邊,便去監督其餘弟子練習。
有她的命令,場上弟子不敢不練劍,可時不時的,依然有人偷瞄易無疆。
阮南星無奈,心道易師弟真是個禍水啊。
陸明霜帶易無疆來到離道場稍遠些的空地,默默歎了口氣。
傳授劍法給未來魔尊,她心裡自是一萬個不願意,但易無疆已是宗門弟子,陸明霜不教也能從别人那裡學,隐瞞沒有任何意義。
陸明霜不大情願地折下松枝。
“小師姐,”易無疆突然開口,“我沒力氣。”
陸明霜皺眉:“?”
易無疆已經找了個樹樁,掀起衣角懶散坐下,理直氣壯地說:“我還不習慣辟谷,雖然服了師姐給的辟谷丹,饑餓感沒有了,但全身酸軟,一點力氣都使不出。”
他長睫抖動,眼下兩片淺色陰影,“今日能不能先休息?”
姬嘯一直留心着這邊,偷聽到這話,不禁嘲諷:“呵,才第一天就撒嬌耍潑,我看除了一張臉也沒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了!”
又幸災樂禍地對杜懷思說:“陸師姐何等嚴厲,你看吧,定會給他好看!”
話音剛落,便聽陸明霜淡聲說道:“好。今日休息。”
姬嘯手一抖,差點摔了劍:“???”
陸師姐,你被人奪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