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鸾音連忙去挎他的胳膊,撒嬌道:“您是與舅外祖歃血盟誓的家臣,最是赤膽忠心的,怎麼可能會生謀害之心。黑伯您别惱我,是我說錯話了還不行嘛。”
黑伯歎氣道:“老主子近年來迷上道學了,癡心鑽研起來誰也不想見,随他去吧。你既說我是與老主子歃血盟誓的家臣,那麼,老主子不在,我就是老主子的替身了。你瞧這是什麼?”
說着話,敞開袖口把一方四爪正蟒赤金印章露給慕容鸾音看,“如何,有此物加持,可夠用了?”
慕容鸾音大喜,連連點頭,心想,有了這方鄖國公印,又有黑伯親至,且看那失心瘋的老夫人如何收場。
“這十六的月亮倒比十五的更圓更亮,月光下行路,不用點燈籠也能看清路面,下了山,上了官道,往前十裡就有一家農家客院,到那裡将就一夜吧,明兒城門一開就回家,誰欺負了你,黑伯都替你做主。”
這一刻,山野秋風雖冷,但慕容鸾音卻忽覺渾身都暖融融的,禁不住撒嬌道:“黑伯,我腳疼,能請您的坐騎馱我一程嗎?”
黑伯頓時被逗笑了,抱起慕容鸾音就送上了驢背,“那是它的榮幸。”
到了山下,慕容鸾音覺得騎驢有趣就沒坐車,而是讓碧荷冬青上去了。
如此,慕容鸾音坐在驢背上,黑伯在前頭慢悠悠的牽着,月下行路,慕容鸾音也一五一十的把府中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約莫在官道上優哉遊哉的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忽聞馬蹄狂奔的動靜,黑伯一霎眯起眼,望向前方奔來的三人三騎,抓起了長弓。
車裡的冬青聽到動靜,立時從車廂裡出來,蹲踞在車闆上,拔出了匕首。
慕容鸾音也緊張起來,循聲望去,領頭那人高束馬尾長發,披着猩紅的披風,騎着一匹白馬,風烈烈,馬潇潇,飒沓如流星,近了、近了,原來是他,又不是他。
慕容鸾音抹掉心頭升起的那一點酸澀,揚聲笑道:“好巧,蕭大人,這麼晚了還出城公幹呀。”
蕭遠峥看見慕容鸾音騎在驢背上,安然無恙,笑眼盈盈,吐出一口濁氣,調轉馬頭就在前引路,趙荊、閻大忠在兩側護衛。
黑伯把弓箭挂回驢脖子上,笑道:“他又惹着你了,你這麼氣他,分明是來接你的。”
“我豈敢自作多情。”慕容鸾音瞪着蕭遠峥的後背,翻個白眼,随即看向天上滿月。
“少主子,少夫人都把府裡發生的事情跟老奴說了,您這‘克己慎獨,守心明性’之術修習的越發好了,老主人若是知道,心裡定然高興。”
蕭遠峥望着前方霜灰色的道路,淡淡道:“祖父教得好。”
慕容鸾音聽的雲裡霧裡,禁不住看向黑伯,開口問道:“你們……”
卻在此時,被那邊山丘上蹲踞着的東西吸引了目光,杏眸蓦的瞪大,顫聲低呼,“狐、狐精拜月?!”
蕭遠峥察覺異樣,蓦的回眸,順着慕容鸾音目光所及之處看去,就見不遠處山丘上蹲踞着一隻一人多高的狐狸,正對月吐珠。
彼時,衆人都已瞧見,各個悚然,屏息凝神。
黑伯面色肅穆,低聲道:“敬鬼神而遠之,莫要驚擾了它,隻當沒看見,快走。”
話落,就把慕容鸾音抱下驢背,送上了馬車,馬車上冬青立馬抱腰接住送進了車廂。
就在此時,那狐狸吞珠入腹,睜着一雙血紅眼睛緩緩向他們跑來。
慕容鸾音透過車窗縫隙看到,吓的寒毛直豎,“它、它怎麼沖着咱們的馬車來了。”
蕭遠峥策馬來到大黑驢一側,擋住慕容鸾音的視線,探手取走驢脖子上的弓箭,搭箭上弦,蓄勢待發。
官道兩側有水渠,那狐狸跳到水渠上蹲着,衆人便看清它毛發雪白,是一隻紅眼大白狐。
“大理寺卿蕭遠峥。”
白狐開口,其聲幽媚,第一句話竟就喊出了蕭遠峥的官位和姓名,衆人悚然驚懼,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我乃狐仙,念你斷案如神,為百姓伸冤,做了許多好事,功德加身,特意等在此處挽救你的性命,你得罪了真仙,若能及時收手脫身,方能化險為夷。若一味兒愚忠,将有滅門之禍,而你也将死無葬身之地。”
“裝神弄鬼!”
說時遲那時快,蕭遠峥扣弦的手指蓦的松開,利箭破空而去,直指“白狐”胸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