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的豔陽日陡然生變,天色變得陰沉,轟隆作響的烏雲蓄勢待發,一場暴雨不期而至。
裝潢複古的咖啡館,挽着頭發的飲品師不慌不忙的制作着意式拿鐵,乳白色的牛奶和醇香的咖啡親密交融,她手上動作不停,但眼睛卻止不住的往落座于窗邊的男女頻頻望去。
雨天,咖啡館,俊男美女,契合度百分百的幾個詞彙在這裡碰撞,任誰經過都忍不住駐足。
用紙巾輕輕擦拭掉唇邊被咖啡暈染的口紅,姜霁擔憂的看了眼窗外。
雨似乎越下越大了。
這個時節的淮京總是晴雨不定,分明出門時還是豔陽高照的模樣。
收回視線,姜霁客套而不失禮貌的朝着對面的男孩微笑。
美人展露笑顔,眉眼間全是風情,秦鋅宇隻覺得自己呼吸都慢了幾分。
他不自在的用銀匙攪動已經冷掉的咖啡,眼睛卻有些慌亂的在那張芙蓉面上停留。
少年人的心思一覽無餘。
另一位主人公姜霁卻覺得有些頭疼,對于這場相親,她不否認自己确實有所期待,兩年的空窗期讓她心裡也對愛情重新有了渴望。
但她沒想到對方竟是自己的校友,而且就目前來看,秦鋅宇和她的理想型完全不搭邊。
白色潮牌衛衣,球鞋,栗棕色的頭發,還有稚氣未脫的面孔,她向來對這種渾身上下散發着少年氣息的男孩不感興趣。
誠如對方所言,秦鋅宇的确條件優異,在現如今奇葩相親男頻現的相親市場上更是清流般的存在,所以姜霁很奇怪他為什麼會在剛畢業的年紀就加入了浩浩蕩蕩的相親大軍。
這麼想着她也就這麼問了,指尖漫無目的的在桌面上輕扣,姜霁眼裡帶着笑:“秦鋅宇,你怎麼剛畢業就來相親了?難道你媽媽也和莊教授一樣深受封建糟粕的荼毒嗎?”
這話說的俏皮,但也隻有姜霁敢這麼打趣。
莊教授是淮京大學經管學院聞風喪膽的嚴師,也秦鋅宇财政課的老師,其挂科率在經管學院高居不下。時隔兩年再次提起這個名字,秦鋅宇還是覺得不寒而栗。
其威力可見一斑。最重要的是,她是今天約會的女主人公姜霁的親媽。
也正因家裡這位老古董的存在,姜霁才會在剛剛畢業的年紀就被趕來相親。
在和莊教授幾十年如一日的鬥争中,姜霁從未占過上風,所以在這件事情上她索性完全放棄抵抗,做足準備後充滿期待的前來赴宴。
既來之則安之,姜霁很早就懂得了這個道理。
她的打趣恰到好處的緩解了秦鋅宇内心的緊張,他直言是受導師之托才前來。
姜霁了然的點點頭,兩人剛見面時簡單的了解過彼此的狀況,她知道秦鋅宇已經順利保研本校,導師是經管院的大牛榮教授,這對好閨蜜,一個愛做紅娘,一個嫁女心切,兩人一拍即合,聯手促成了這場相親。
打心底裡抗拒這樣的類型,姜霁未免有些意興闌珊,但刻在骨子裡驕矜讓她絕不容許自己表露半分的不耐,她時而掩唇微笑,時而在秦鋅宇詞窮時牽出新的話題緩和氣氛。
在這樣一番悉心維持下,這場女方毫無感興趣的相親在外人眼中俨然一副相談甚歡的模樣。
急促的鈴聲打斷了秦鋅宇的滔滔不絕,他意猶未盡的把話咽進肚子裡,姜霁回以歉意的微笑:“不好意思,主管打來的電話!”
她無奈的彎唇,秋水一般的眼眸中是打工人獨有的迫不得己。
秦鋅宇表示理解,雖然他留在了校園,但是對導師也是唯命是從,更别提姜霁面對的是掌握着生殺大權的上司。
姜霁接了電話,從善如流的對答:“周總,是的,好的,好的,我馬上回去。”
聽到這裡,秦鋅宇已經明白了,雖然滿心遺憾,但想到今天姜霁的态度,他不免對自己多了幾分信心。
來日方長嘛,他不着急。
挂了電話,未等姜霁的話說出口,秦鋅宇主動提出送她離開。
姜霁收了手機,為秦鋅宇的善解人意松了口氣,雖說心裡有幾分對他的歉意,但更多的還是如釋重負。
感謝女魔頭周斐助她脫離苦海,她實在是不想再繼續在這裡繼續假笑了。
方寸之外,豆大的雨滴毫不留情的打在地面上,坑坑窪窪的水坑已經調皮的戲弄了好幾個行人的褲腿。
姜霁低頭看了眼自己裸露在空氣中的小腿,不過離開了咖啡館幾分鐘,已經有雨滴悄無聲息的挂在上面。
本就低迷的心情更是煩躁,姜霁微微低頭,雙腳不自覺的後退幾步,像是在回避暴雨的鋒芒,向來笑意盈盈的臉上也難得有了幾分郁色。
隔壁是本地知名的購物商場,平日裡無人問津的雨傘今天難得成了緊俏的東西,秦鋅宇跟随着人群有序的購買。
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讓滞銷許久的雨傘被哄搶而空,留給秦鋅宇的隻有一把畫着小豬佩奇花紋的粉藍色兒童專用傘。
........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有總比沒得強。
他無奈,隻得默默買下,心裡卻緊張的盤算着待會兒要如何跟姜霁解釋才不會顯得過于尴尬。
看到男孩高大的身影出現,姜霁快速的收起臉上的神色,露出無懈可擊的笑容:“買到傘了嗎?”
端的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
美人在前,笑靥如花,秦鋅宇更不自在了,心裡的愧疚幾乎要将自己淹沒,雨傘背在身後不敢拿出來。
姜霁有些不解,她剛才分明看到秦鋅宇出來後手裡拿了個東西。
但她向來不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再加上周主管那邊催的急,姜霁沒多想就決定一路小跑沖到最近的地鐵口:“沒關系,跑快點雨就淋不到身上啦。”
下雨叫車難,在看到兩個小時的等待時長後,姜霁果斷選擇了公共交通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