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名字,姜霁的雙手一緊,她和成旭本科是同班同學,她記得成旭是個很有想法很有鑽研精神的人,這樣的人,怎麼會做出洩露數據的事情呢,她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
幾息的沉默,讓電話那端的任默存也感受到了她的不可置信,他頗為玩味的說道:“姜霁,别把人都想的太傻了,研究生補貼才多少錢,成旭家裡負擔那麼重,和斐總合作對他來說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承認自己的坦白存了幾分報複的心思,他也曾年少過,也曾有着與天比肩的傲氣,可這種傲氣在社會這個大熔爐中打磨的不剩分毫,一次又一次的挫折讓他發現最沒用的東西就是自尊和傲氣,所以他選擇了另一條路,不擇手段的提高自己的地位,等人到了高位,還有誰敢輕視他呢,他不再執着于過程,而是奮力追尋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結果。
所以面對周斐的撩撥,他不動聲色的欲擒故縱,面對沈長坤抛出的橄榄枝,他毫不猶豫的接受,因為他心裡清楚的知道一件事,集團的主人姓沈不姓周,周斐拿他當消遣,他又何嘗不是把周斐當跳闆呢。
成旭是他親自挑選的,畢竟成旭多像曾經的他啊,家境貧寒卻擁有滿腔的熱血,現在的他對這樣的人嗤之以鼻。
無聲的點了點頭,姜霁心情複雜的挂斷了電話,鐵鏽斑斑的窗戶仍存一處透亮的角落,透過狹窄的角落,她看到廣袤蔚藍的天地,那寓意着新生與希望。
項目已經進入了最後的階段,姜霁有條不紊的完成自己的工作,直到太陽落山,姜霁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消失了一天的秦禮安才出現。
她下意識的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内心殘存的理性卻在催促着自己趕緊離開。
朝這邊走來的秦禮安眸光微動,加快了自己的步子臉上挂着笑:“師妹,還沒走啊。”
他語氣如常,和昨晚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仿佛那慌亂的一切都沒發生過。
姜霁低着頭,沒敢直視他的眼睛,随意的應一句:“嗯,正準備走。”。
秦禮安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側身從他的身邊借過,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他,站在原地的人愣了一下,緊接着咬咬牙,大步朝着姜霁離開的方向走去。
嘴唇有些泛白幹裂,被鏡框遮住的眼睛裡也布滿了蛛絲般密集的血絲,這兩天他過得有些渾渾噩噩,身心都被酒精和尼古丁充斥,心髒暫時被麻痹,可每次清醒之後都要雙倍的痛苦,周而複始。
幾天前他還十足的肯定,姜霁對他有意,談不上喜歡,但好感是有的,就這些微末的好感于他而言就已經足夠,他有足夠漫長的時間讓這些微末在角落裡滋長,直至遮天蔽日。
但這一切都随着鐘斯奕的出現而分崩離析了。
他不得不狼狽的承認,在面對這個已經和姜霁分手兩年的前男友,他的心裡還是會有深深的不安和忌憚,更别提在看到他們并肩而行的畫面,他嫉妒的發狂。
合記飯莊收銀台那刺眼的一幕讓他耿耿于懷,可他沒有立場去打斷也沒資格去說些什麼,隻是懷揣着心裡的不安默默安慰自己不過是偶遇,可當他親耳聽到秦鋅宇醉後說出喜歡的姑娘和前男友複合,難道初戀就這麼難忘這樣的話之後,他所有的僞裝頃刻瓦解,向來行事妥帖的他打破了僞裝的從容淡定。
巨大的窒息感将他瞬間淹沒,他克制不住的手抖,竭力才能平穩自己的心境,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質問自己,為什麼再一次任憑姜霁的離去,他甚至卑劣的想,鐘斯奕到底有什麼好,他又到底哪一點比不上他。良好的修養和從小接受的教育告訴他,這樣的對比是不客觀的,但早已混亂不堪的心哪裡還有理性。
這個問題注定無解,因為正确答案始終掌握在姜霁的手裡,她即标準,她即滿分,在隻容得下兩個人的愛情裡,社會賦予的屬性從來不是必選項,秦禮安再一次成為了出局者,比三年前更加狼狽。
如果不是今早陳教授打來了電話,秦禮安恐怕還在沙發的角落裡做着醉夢。忙碌的一天讓他暫時脫離這個混亂的狀态,他穿上西服,戴上眼鏡,再次成為了那個完美的精英教授。但在面對姜霁的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不過是個一無所有的末路囚徒。
三步并兩步追上了姜霁,秦禮安收起自己的情緒,用和平日裡分毫不差的輕柔語氣問道:“師妹,怎麼走那麼急。”
姜霁心情複雜,隻得冷冷回道:“有事兒。”
她覺得很奇怪,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冷若冰霜的人應該是秦禮安才對吧,怎麼他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眉心微跳,秦禮安意有所動,試探的問道:“...是我哪裡惹你生氣了?...”
這話說的簡直莫名其妙,姜霁唰的一下擡眼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