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東西離開公司的那天,汪健峰和陳沅下樓送她。
方泰像是一顆攪動棋盤的重要棋子,從前周斐重用的那些心腹,被他舉足輕重的邊緣化,好比高原,曾經是一組的得力幹将,上個月就被業内另一家公司挖走,而充當小透明的趙川,則因為他的左右逢源,順利成為了方泰的左膀右臂。
這天下了細雨,像是為誰做了一曲悲傷的送别詞。
姜霁接過汪健峰幫忙拿着的箱子,擡眼看到籠罩在雨霧中,鋼鐵鑄成的‘博世創偉’。
說沒有不舍是假的,兩年,她在這裡待了兩年。
從前滿心的躊躇壯志,妄圖在腥風血雨中砍出一條殺路。
可如今落到這般境地,真可謂是造化弄人。
不過調整好自己的姜霁已經消化好了這些情緒,她整裝待發,勇敢的往前看。
陳沅走到她的身邊,臉色冷淡,但不難聽出她話裡的關切:“接下來什麼打算?”
姜霁揚起笑臉,依然是陰雨天中最明媚的存在:“打算..自己做主試試看。”
聞言,對面的兩人皆有些詫異。
姜霁調侃道:“要不要來當原始股東啊?”
汪健峰苦笑着擺擺手,還是算了吧,普通人的試錯成本很高的,更何況他在博世創偉有着不錯的上升空間,沒理由和姜霁一起去冒險。
陳沅倒是點了點頭,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
不過姜霁沒放在心上,她本來也就是随口一說,沒有真的想要拉着他們冒險。
告别了二人,姜霁潇灑地轉身,過往的一切皆為雲煙,那些好的,不好的,就随着這場雨一起沉入土地吧。
沒走兩步,看到那輛熟悉的車子數不清第多少次的停靠在泊車區。
姜霁笑意更甚,快步走起來,越走越快,甚至是在抱着箱子一路小跑。
秦禮安早在車門處等候,見到她的第一眼就迎了上去。
動作自然的接過她手裡的箱子,秦禮安貼近她的胳膊:“走這麼快幹嘛?”
喜歡一個人,就是會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她。
而姜霁對此絲毫不排斥。
她想她大概很認真的喜歡上秦禮安了。
因為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間,姜霁想要再近一點。
于是撩撥人的話也就無比自然的順口而出:“因為想快點見到你啊。”
她就是這樣,認定了一件事,認定了一個人,那就痛快的出手。
标準的打直球選手。
所以她也如願以償的看到秦禮安有些發紅的耳尖,心裡一陣新奇,姜霁莫名心軟了幾分,心尖好像被螞蟻啄了一口。
酥酥麻麻,随着心髒像全身擴散。
看到秦禮安這樣清冷自持的人害羞,還真是一種獨特的體驗。
有種莫名的舒爽感。
姜霁答應了媽媽今晚要回家吃飯,秦禮安今天扮演的是專車司機,還是免費的那種。
路上,姜霁端着下巴有些擔憂的看着來往的車輛。辭職的事情還沒告訴家裡,難以想象媽媽在知道了以後會發怎樣的瘋。
讓她滾去讀研?還是再找一份她眼裡的穩定工作。
姜霁暗自猜測着。
紅燈,車停,秦禮安分神去看她:“是不是在擔心家裡?”
更确切的說是在擔心莊芳芳。
即使是曾經作為另一個學院的學生,秦禮安也對她的古闆嚴苛有所耳聞。
裸辭創業這種事情放在誰家都是件大事,何況是莊教授。
迎着風,姜霁的聲音有些消沉:“是呀,我媽知道了肯定要罵我的。”
但即使挨罵,姜霁也不打算把公司裡發生過的那些告訴家裡人。
她已經到了報喜不報憂的年紀了,不想再把這些負面情緒帶給他們。
說了也隻是徒添傷悲罷了。
秦禮安手搭在方向盤上,時刻注意着車況,但腦子裡卻在為她出主意:“莊教授的擔心無可厚非,但是如果你讓她看到你有承擔風險的能力和退路,那她或許就會寬限些。”
這話說的也有道理。
說的明白些,就是提高自己抵禦風險的能力,增加自己手裡的籌碼,以此來為自己或許會面對的失敗上份保險。
秦禮安不了解她們母女之間的過往,但按照普羅大衆的思維來看,他覺得這是一個很不錯的方法。
姜霁把這話聽進心裡,若有所思。
汽車一路駛到小區門口,姜霁準備下車,面對所有的狂風暴雨。
剛摸上車門的瞬間被秦禮安拉住,姜霁笑着轉過身:“怎麼啦?”
男人的眼底閃着光,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姜霁,後天晚上我想約你出來吃飯,可以嗎?”
約飯在過去的幾個月很常見,但他今天說的這麼正式....?
姜霁覺得有些不同尋常,但還是按下心裡的種種猜測,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