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部長想的周到,”蓋爾尼德那冰藍色的眼睛下意識地掃過維亞納帝國酒店奢華的金色回轉樓梯,“使命在身,時間緊迫,我并無個人享樂的雅興。”
九點整,蓋爾尼德回到了駐地,勤勉的下屬們陸續結束一天的工作,通過連廊回到酒店準備休息。他則換上一身便衣,鑽進黑色梅賽德斯的駕駛室,發動了車子。他所謂的另有安排,并非會見什麼重要人物,自從他來到這個城市的第一天開始,每晚他都會用兩個小時的時間,一個人開車穿梭在維也納的大街小巷。
維也納的著名景點從内城向外城依次展開,分為兩層。老城街道狹窄,卵石鋪路,縱橫交錯,兩旁多為巴羅克式、哥特式和羅馬式建築,中世紀的聖斯特凡大教堂和雙塔教堂的尖塔聳立藍天,仿佛在訴說着這座城市往昔的輝煌。圍繞着老城區的外層,則是一條寬闊的道路,兩側綠樹成蔭,為城市增添了幾分生機與活力。這條路上分布着衆多重要的公共建築,如博物館、市政廳、國會大廈、大學以及著名的國家歌劇院等,南面和東面是工業區,西面是别墅區、公園區、宮殿等,一直延伸到森林的邊緣。
多日以來,他已經比一個維也納本地的治安警察更加熟悉這座城市。每一個角落、每一條街道,甚至每一個夜幕下的隐秘之處,都仿佛刻在了他的腦海裡。這不僅僅是因為他頻繁穿梭于這些地方,更是因為他對這座城市有一種特殊的敏感,一種近乎直覺的理解。他知道哪裡的燈光最亮,哪裡的陰影最深。
每天晚上十一點,他會準時回到駐地的旅館。與他白天活動的地方相比,這所旅館顯得格外樸素,甚至可以用簡陋來形容。它沒有維也納帝國酒店那樣的古典奢華和富麗堂皇,旅館的大門是一個簡單的旋轉門,他穿過旋轉門,走進旅館,門兩側站着自己忠誠的便衣警衛。旅館早已不再對外營業,僅作為臨時駐地使用。他快步走過空蕩蕩的大廳,略過電梯,選擇從樓梯回到位于三層最深處的房間。三樓是最安靜的一層,他的房間位于走廊的最深處,幾乎與外界隔絕。進入房間後,他迅速脫下風衣,走進浴室,開啟淋浴,水量不大,水溫适中,正好可以緩解一天的疲憊。洗完澡後,他穿上睡衣,躺進單人床上。床鋪雖然簡單,但足夠舒适。他确認鬧鐘設定在明天早上5點15分,然後才慢慢閉上眼睛。
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前往隔壁的健身房進行搏擊訓練,這是他每日必做的項目之一,通過這種方式來保持最佳的身體狀态。
六點鐘,他會來到酒店一層的自助餐廳享用早餐。餐廳位于酒店的一層,空間不算寬敞,但布置得還算整潔。這裡擺放着十幾張雙人方形餐桌,每一桌都能容納四個人。他總是選擇靠窗的一角坐下,這樣既可以享受早晨的陽光,又能觀察到周圍的一切。他快速翻閱着手中報紙,目光在文字間跳躍,同時大口吞咽着面前的食物。
雅各布上尉坐在他右邊的另一張桌子上,兩人之間隔着一張桌子的距離。雅各布低着頭,專心緻志地用餐,但他的餘光始終關注着長官的動向。這種默契已經持續了很久,彼此之間的信任與依賴早已超越了普通的上下級關系。随着其他屬下的陸續到來,餐廳逐漸熱鬧起來。然而,每個人都顯得格外安靜,盡量避免與長官發生任何不必要的交流。他們知道,這位長官不僅能力出衆,而且性格嚴厲,讓人不得不心生敬畏。
用完早餐後,蓋爾尼德迅速起身,抓起放在椅子上的運動衣和毛巾,大步流星地朝門外走去。雅各布上尉緊跟其後,一直把他送到三樓的入口處。
“你去忙你的吧,7點15分辦公室見。”說完這句話,他轉身回到自己的單間,站在窗戶邊點燃了一根煙。透過玻璃,他可以看到外面的城市正在逐漸蘇醒。他的眼睛掃過牆上的鐘表,時間還很充裕。他有足夠的時間來完成接下來的準備工作。淋浴、喝咖啡、整理文件。
總之,他不想讓自己有片刻的空閑。
經曆了漫長的冬天,維也納的春天來的遲緩,碧雲平日很少出門,除了每周都會到皇家大教堂中聆聽維也納童聲合唱團的孩子們演唱。
這個世界上最古老、最優秀的維也納童聲合唱團被世人稱為“歌唱的天使”,這些身着海軍服的小天使,每周都在維也納的皇家大教堂中演唱。他們正統的美聲溫柔而和諧,近似女聲,卻又比女聲更加純淨。無論是世界名家名曲,還是和美甯谧的教堂樂曲,或者是濃馥動人的奧地利民謠,經由他們唱來,都令人如沐春風。在天使的歌聲中,碧雲感受到了生命的純真和美好,撫平她過去日子受到的創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