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鍋裡的豆漿溫度降下去之後,熱乎的豆漿上凝固了一張奶黃色的豆皮,這張豆皮便是做腐竹的原料了。
葉雲昭攪和着自制鹵水,沖翠花娘子使了個眼色,她立刻将豆皮挑了出來,快速用大木勺攪動着鍋裡的豆漿。
她攪動着,葉雲昭一點點将自制鹵水倒進了鍋裡。
随着翠花娘子快速攪拌的動作,鍋裡的豆漿一點點結成團,奶白色的豆花一點點與黃色的透明湯汁分離開來。
“成了!成了!”翠花娘子奮力地攪動着,驚喜地看着鍋裡逐漸成型的豆花,興奮地朝着葉雲昭道,“師父真的成了!”
葉雲昭也笑了起來,等豆花徹底成型,她便讓翠花娘子把豆腐壓進木頭模具裡。
說起模具,方才還呲牙咧嘴的翠花娘子垂下了頭,模具裡還有昨日做的豆腐呐!
“師父……”翠花娘子将壓石搬下去,看了看模具裡的豆腐,又看了看葉雲昭,輕歎了口氣,“這些隻能留着吃了……”
葉雲昭挑了挑眉:“誰說的?”
“什麼?”翠花娘子猛地看向她。
“切出來一塊豆腐,我給你做好吃的東西。”
翠花娘子忽地跑着撞進她的懷裡,嗚咽道:“師父,幸好有你,若是沒有你……嗚嗚嗚……”
雖說這些豆腐堿味較為明顯,但陵南縣窮苦人家不少,若是低價售賣,大概率還是可以賣出去。
翠花娘子切下一塊豆腐遞給葉雲昭,以為她要做尋常吃食,便道:“師父,可要與野蔥相配?或是蔬菜?”
葉雲昭故作神秘地搖了搖頭:“都不要,你先去燒些草木灰。”
“草木灰?”翠花娘子不解其意,味道怪異的豆腐,再加上草木灰,不是更加奇怪麼?
葉雲昭叮囑道:“正是,還得是幹淨的草木灰。”
陵南縣家家戶戶都有泥火罐,翠花娘子家中的泥火罐就是專門用來燒草木灰的,她選了些幹淨的稻草,放在泥火罐中引着後,再時刻注意着,半刻鐘後就是幹淨的草木灰。
至于不幹淨的,也就不用額外燒了,竈膛裡頭的都算,平常用來清洗豬下水,很是方便。
等翠花娘子把草木灰水端過來時,葉雲昭已經把豆腐切好了。
隻見她在一個大陶盆中加了許多清水,往裡撒了一點點鹽和石灰水,攪和攪和,竟然将切好的豆腐統統放了進去。
翠花娘子連忙去攔:“師父,你這是!”
二人知道,若是這些豆腐放進水中,隻怕味道更怪異。
葉雲昭看着她眼眸中的擔憂,安撫道:“你放心,絕對好吃。”
說真的,翠花娘子是有些不相信的,但她見識過葉雲昭的才能,因此又放下心來,點了點頭。
薄薄的豆腐片乖乖地泡在水中,葉雲昭用竹筐倒扣在陶盆上,道:“大約要泡三個時辰,我還有事同孫木匠說,三個時辰後再來。”
三個時辰?
翠花娘子擡頭看了看時辰,三個時辰後怕是天色昏暗,行路不便:
“師父,不如三個時辰後我把這些豆腐拿出來,然後明日再做?”
葉雲昭了然,卻道:“明日做也可,隻是豆腐不要再拿出來了,泡到明日我來。”
“泡到明日??”
翠花娘子一臉訝異,看到她的表情後隻得一一應下。
*
葉雲昭出了翠花娘子,快步往孫甯家中走去。
她這些日子忙着種蘑菇的事情,實在無暇其他,直到今日葉雲昭在百姓家中察看菌絲情況時才得知:孫甯竟然受傷了。
葉雲昭到了孫甯家時,先前見過的那個少年徒弟也在,少年表情羞澀,一副芳心暗許的樣子,而對面坐着的孫甯卻蹙着眉,眼神冷厲。
不知孫甯說了些什麼,少年臉色微變,失魂落魄地跑了出來,與葉雲昭四目相對後,他不發一言,快跑離去。
葉雲昭雖然是母胎單身,但是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麼?若是再不明白,上輩子閑暇時看的綠江小說倒是白看了。
前些日子二人在縣學經常相見,早已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
葉雲昭笑着走進屋裡,揶揄道:“方才那個是什麼情況?”
孫甯瞧見是她,才卸下心防,歎了口氣:“别提了……”
葉雲昭挑了挑眉,岔開話題,看着孫甯纏着紗布的左腳腳踝,蹲下身察看着,問道:
“你受傷了怎麼也不遣人告訴我一聲,怎麼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