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緒聽了沒有什麼大反應，甚至手下的活也沒停下來，普曼不在意。

因為她知道，嬴緒絕對也抱有一樣的想法。

窗外夜色已深，原本喧嘩的校園全部回歸甯靜。

普曼本想再問問她決定選什麼專業，還是沒問出口，累了這麼長的時間，先休息明天說也不急。

“那你慢慢收拾，早點睡，我先進去了。”

兩人互道晚安後，嬴緒用最快的速度搞定一切，去浴室洗漱後躺回床上。

身體的疲憊幾乎到達極點，但她的大腦卻還異常清醒。

嬴緒撩起脖間上的細繩，望着下方懸墜的玉石出神。

其實自她漸漸長大後，有一段時期内，她一直抗拒再帶着這條項鍊。

始終認為自己應當與那段被抛棄、且不知歲月的經曆徹底告别。

當時阿特莉埃沒有勉強，而是順從她的意思，把這塊玉石收起來放好。

這麼多年過去，直到嬴緒離家出發前，才又翻找出來重新戴回身上，來到了第五星域。

這是她從有記憶以來，第一次完全離開邊緣星域，離開F-2300星球，遠離那片承載着對故人的念想，卻再也回不到當初的土地。

【很晚了，您該休息了。】荷伊出聲說道。

參加考核期間，嬴緒曾斷開過二者間的感知，不過一出考場後就自動連上了。

【當前大腦的精神力活躍指數較高，不利于入睡。有研究表明，特定音樂擁有良好的助眠效果，已篩選出數首該種類歌曲，需要現在播放嗎？】

智械的存在讓這個夜晚不再那麼冷寂。

耳邊娓娓道來的女聲慢慢占據了腦内的思考空間，摒除了無用的雜念。

嬴緒低聲輕笑一下，默認地松開手，任由項鍊掉回身上。

略顯空蕩的房間内很快萦繞着舒緩的樂曲。

她閉上眼，就這樣沉沉的睡了一覺。

第二天一早。

所有新生需要在今天完成學籍注冊和專業意向選擇兩件事情。

普曼起來後敲了敲嬴緒的房門，準備和她一起出發去場館，等了一會兒沒回應。

她試探着轉動把手，發現門沒鎖，打開門後看到床鋪已經疊好，室内空無一人。

同一時間下，嬴緒根據星環腦上的信息指引，來到學校的一棟教學樓中。

房門虛掩着，透出裡面熾白的燈光，嬴緒以指節輕敲，聽到一句“請進。”

她應聲推門而入。

房間内，報名日當天見過的魏苌餘少将和另一名老師站在後面，中間放着一台大型的檢測艙，周圍布滿各種大大小小的治療儀器和監測數值面闆。

一旁身穿白大褂，手持光屏不斷做着記錄的醫生肅臉皺眉，在機器邊來回走動。

看到嬴緒進來，她放松眉頭，按下檢測儀器旁的開關，“來得正好，輪到你了。”

停止運行的檢測艙門開啟，裡面的人被推送出來。

嬴緒這才發現除她以外，還有一個人也被叫過來了。

夏蒂莉取下頭上的測試罩，甩了甩栗色的發尾，起身下了台面，笑眯眯地朝嬴緒走來。

“你來晚了。”

她也沒先問自己的檢查結果怎麼樣，順手把測試罩遞給嬴緒，“喏，換你了。”

嬴緒接過她手上的東西，在醫生的仔細指導下戴上測試罩，躺在平台上進入艙内。

“不要緊張，放松身體，盡你最大可能釋放精神力。”醫生模糊的聲音隔着艙門傳進來。

測試罩覆蓋了整個頭部，檢測艙無聲運轉中，眼前一片黑暗和寂靜，嬴緒聽從她的話。

沉積在思維海深處的精神力緩緩傾瀉溢出，先是細如涓流般湧現，然後一瞬間内沖破阈值閥門。

在嬴緒看不到的地方，檢測艙内白光乍現，逸散的點點星芒照亮了黑暗的每一個角落。

緊接着，這股光芒在片刻的凝聚後又突然褪去，仿佛從未出現。

滴聲過後，她聽到艙門重新打開的聲音，檢查結束。

醫生拿下測試罩，眼前重現光明，嬴緒走下檢測艙。

“感覺怎麼樣，你釋放精神力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麼阻礙？”夏蒂莉盯着前面三個老師表情嚴肅地埋頭交流，沒來搭理她們，無聊地用手肘碰了碰嬴緒。

嬴緒側目看她一眼，回答：“沒有，你遇到了？”

“我也沒有，就是覺得這個和平常的檢測儀器好像不太一樣。”

她跳轉話題，點開星環腦上的聯系界面，“你也收到這條信息了吧。”

“嗯，早上起來看見的。”

一模一樣的訊息内容，通過學校教務系統發送的，用簡潔明了的語句讓她們來做檢測。

夏蒂莉想不通，“你說怎麼就隻讓我倆又來重測一下精神力？”

她不是沒有發覺，報名那天的軍校大門口，兩台精神力測試儀器明晃晃地擺在那兒。

要說測的話，不是早就測過了嗎？

難道是她們在考場内的表現有什麼問題嗎？

嬴緒也不清楚具體情況，但看這幾位老師的模樣，應該不是什麼壞事。

兩人說話間，魏苌餘和那名醫生走過來。

上來先安撫了一下她們的情緒，“别擔心，之前雖然檢測過，但結果可能有誤，今天叫你們來，隻是重新做一次詳細的檢查。”

醫生笑着說：“對，除了精神力方面的測試，還有其他幾項需要檢測的，先跟我來。”

魏苌餘朝兩人點頭，示意她們跟上去。

接下來，嬴緒和夏蒂莉跟着醫生又輾轉在這棟教學樓裡，在不同地方做了大大小小十幾個檢查。

包括身體各項機能、五感髒器、體能測試等，方方面面裡裡外外地查了個遍。

就連夏蒂莉左手的機械義肢在征求本人的意見後，也被拆下來送去檢測。

幾乎一個上午的時間都花費在這裡。

最讓嬴緒感到有些驚訝的，這段期間裡魏苌餘寸步不離，一直站在外面盯着她們的檢查過程。

多虧時代的進步，兩人做完所有項目測試，剛坐下沒幾分鐘，醫生那頭就出具了一份結果報告。

從上到下羅列了嬴緒和夏蒂莉兩個人截至目前為止，最為詳細的身體數據。

囊括範圍大到一面紙張都裝不下。

醫生當着魏苌餘的面，把她們叫進來，先是長舒一口氣，然後對魏苌餘點點頭，神色中帶着一絲喜悅，像是确定了某種猜想。

嬴緒不動聲色地看着兩位老師的無言交流。

夏蒂莉已經被這些繁瑣的檢查消磨掉無數耐心了，這會兒壓根不想知道她們在打什麼謎語。

索性下一刻，醫生就說了這次的檢查結果。

“先前校門口的檢測儀器其實并沒有出錯，你們目前确實都是S級的精神力，體能達到2A級。”

聽到前半句當事人還沒什麼反應，畢竟自己肯定也有點數。

“但是——”她接下去的話才是重點。

醫生面帶興奮地看着眼前這兩個人，“做了深入的檢測後發現，你們的天賦上限遠超2S級别，并且每一個級别的阈值容量是尋常人的好幾倍。”

“這就是為什麼你們在考核中，展現出精神力等級和實力不符的原因。”

“尤其是你。”她對着嬴緒和站在一邊的魏苌餘說道。

“你的天賦上限，恐怕不止3S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