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出于真心還是哄騙,方哲明沒有計較。
但他深深看了姚曳兩眼,繼而激動地封住那兩片說“也愛他”的嘴唇。
他覺得他應該還是在做夢,不然怎會如此滿足與幸福。
姚曳伸手攬過他的脖頸回應炙熱的親吻,嘴唇上有血,嘗出鐵鏽味的同時,亦品出非一般的甜來。
狗繩一直被姚曳緊緊攥在手心裡,他有意扯緊,然而根本不妨礙方哲明激動地發揮,甚至扯緊的同時,方的吻有種爆發式的索求,當方偏頭的時候,鈴铛的脆響便能傳進姚曳的耳朵,相當好聽。
——那是隻屬于他的人發出的聲音。
是打上他的名字,隻屬于他的人。
是不能離開他,離開他就會死的人。
愛是什麼并不清楚,然而就在剛剛,他的“玩具”居然自己跳出櫥窗,回到他手裡,然後向他許下隻屬于他的諾言。
他便知道,體内翻湧的情緒,就是愛了。
他也愛他。
姚曳也愛方哲明!
頃刻間,兩個人其實都有一種飄飄然如墜夢中的錯覺。
于是他們親得更加深入,親得更加激烈,難分難解。
“再說一遍給我聽,好嗎?”方哲明的眼睛依舊紅通通的,聲音哽咽得仿佛禱告的信徒,難以置信地懇求,“求你,再說一遍……”
姚曳咽了咽口水,然後說:“我愛你,你是我的!”
方哲明又來吻他。
高昂的情緒根本平複不下來,他們脫光衣服,走到熱水下擁吻,身體洗淨的同時,也讓彼此的靈魂□□地交纏在一起。
于是回程的路上,是輕松且愉快的。
衛生所的老鄉醫扶了扶眼鏡,盯着那個觸目驚心的“曳”字打量半天,這幾天來衛生所的,不是撞到頭就是脫了臼,像這麼變态的傷口他還是第一次見,也可以說,是他職業生涯裡第一次見。
什麼人能自己在自己身上刻字?
還刻得這麼端正這麼深……
“小夥子,分手了也不能這麼亂來呀,感染可不得了!”老鄉醫邊開藥邊說。
然後把藥單遞給姚曳叮囑他出去交給護士。
方哲明這時湊過去,表情很古怪地說:“醫生,一會紮針麻煩下手重一點,我不怕痛!”
“……”老鄉醫渾身一激靈,迅速把手按在座機電話上,反複糾結要不要給市裡的精神病院打電話。
打完了破傷風,兩個人開車在縣裡簡單吃了點東西。
小吃店老闆的小孩正巧在地上抽陀螺完,方哲明捂着傷口蹲下去,盯着旋轉的陀螺好半晌。
最後他同那孩子協商,眼見着陀螺轉至最後一秒歪倒在地,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這下,就連姚曳也在考慮,要不要帶他先去精神病院瞧一瞧腦子。
好在看完陀螺後,方哲明逐漸恢複正常,他把車開去加油,為回程做好準備。
走也不是順順暢暢地走,方哲明開一會車就要停到路邊抱着人親兩口,美其名曰“要加油”,還纏着姚曳同他說話,說那些聽得人耳朵都要起繭子的肉麻情話。
姚曳随他弄,反正到了應媽媽那裡,他們便不好随意親熱。
加上姚曳自己也想親,就是親一天他也不嫌膩。
因此到達成都已是深夜。
應爸應媽在半道坐在應寄租來的車裡闆等,接到人應媽媽立刻撲上去号啕大哭,仔細檢查了二十分鐘,才接受姚曳平安回來的事實。
這下人被拉到應家車裡,方哲明獨自一人開車跟在後面。
上車前,應媽媽特地過來拉住方哲明的手,誠懇道:“小方,阿姨謝謝你!”
方哲明下意識地摸了摸鼻子,他左腳缺了隻鞋,衣服也是皺巴巴的滲了血,辛苦自然是有目共睹,但他打心眼兒裡感激,感激姚曳說愛他,感激老天讓他能将姚曳完完整整地帶回來。
“阿姨,您不必謝我,要是……要是我沒把人帶回來,那我也……沒法兒活了……”
應媽媽扭頭看了看應爸爸,很驚訝方哲明居然會說這種話。
兩個人皆是心照不宣——這并非張口就來的哄人話,也許是姚曳回不來的唯一結果。
不願在成都多做停留,當天他們便買了機票返程。
三張經濟艙,兩張頭等艙。
應媽媽說兩個人為趕路沒怎麼休息,正好在飛機上睡一覺,于是實相地帶着兒子和老公往經濟艙走。
方哲明腳上穿着應媽媽從酒店拿出來的拖鞋,空姐問他需不需要換,他搖頭微笑拒絕。
姚曳和他坐在一排,中間隔了高高的格擋,互相看不見彼此。
然而姚隔段時間就要用眼睛玩跨欄,觀察他睡了沒,睡熟沒,方哲明索性把手枕在腦後,仰躺着等人來看。
視線對上的刹那,姚的眼睛便會彎成月牙,再笑眯眯地躲回去。
又想親,但是大庭廣衆之下,影響不好!
不一會,姚曳也躺下來,腳伸出格擋外,腳趾頭舒展、彎曲,像襪子做的扭扭蟲。
方哲明故意踢開毛毯,把自己的腳挪過去,然後把一隻“扭扭蟲”夾住往自己這邊拽,聽見對面“咯咯”笑,他也開心得不像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