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漠一臉疑惑，這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隻見對方又開口說。

“你瞞我的也不少，我眼睛不瞎。喬漠，你可以瞞着我甚至不告訴我去做什麼，也沒必要對我撒謊，但你去做之前可以告知我一聲嗎？免得死了沒人給你收屍。”

他本來聽的挺感動的，眼淚都要流下來，硬生生被這最後一句話憋回去了。

“少卿，給我一點考慮的時間，我會給你一個解釋。”喬漠低垂着頭，眼眸微暗道。

江烨華“嗯”了聲便沒有在說話了，這次他不逼對方了。說與不說都是喬漠的事，他确實管的寬了，他們什麼關系都不是……

兩人一路無話，喬漠想了一路都想一股腦全抛出去，但又難以開口，想說的話都堵在喉嚨裡發不出聲。

江烨華下車，隻見對方這次并未等自己也沒有伸手，而是徑直進去沒有停留。

江烨華還是在生氣，至少已經回不到從前那樣，他下了車跟在他身後。從前他們都是一起走，自己也從未看着他的背影。

看得出在和自己保持距離，甚至也懶得管自己，他一想到這裡心就空落落的。

“你們可算來了！飯菜馬上好了！”沈硯安将袖子挽起，手中還拿着鍋鏟，從膳房裡探身對他們打個招呼道。

兩人站在院子裡，孩童都在桂花樹下玩，喬漠也沒想到對方堂堂禦史大夫，居然會下廚，這副模樣人夫感極強。

喬漠走進膳房，挽起袖子就要幫忙一起，“我幫你們。”

“不用，快好了，你和阿忱出去玩會，一會就可以用膳了。”沈硯安翻炒鍋中的菜，語氣溫和笑道。

喬漠聞言隻好出去，莫以忱也跟着出來，江烨華進去幫忙倒是沒出來。

“我叫莫以忱，叫我小忱或阿忱都好。”莫以忱和他坐在石階上。

“喬漠，叫我小漠就好！”喬漠做完介紹看着院中嬉戲玩鬧的孩童說，“阿忱，你看起來才二十，你是從何時帶的他們？”

年齡看着就不大，他不敢想象若獨自撐起孤兒院該多小。

莫以忱看着院中的孩童，眼眸含笑像是在說一個輕松愉快的故事，卻讓喬漠心疼。

“我也是孤兒，小時候在街邊乞讨遇見一個老婆婆，她說我像隻小兔子，沒有人要的可憐兔子。她說不嫌棄甚至喜歡我這樣的兔子，要帶我回家，後來就到了落楓院，那年我才四歲。”

喬漠眼眸一顫，他看着莫以忱神色似乎很輕松，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而不是自己的。

直至他看見莫以忱指向那顆桂花樹，眼眶微紅，淚水在裡面打轉，哽咽道。

“婆婆很喜歡那顆桂花樹，我們就種下了，後來她永遠的離開我們，一院子的小孩像無頭蒼蠅那樣，那時我才七歲比他們都大些。”

“為了能讓落楓院繼續當他們的避風港，我出去做工，可誰會要孩童幹活。我找了好久好久終于找到一個願意讓我做工的地方，每月拿着一點月錢把落楓院一點一點撐起來。”

喬漠聽完心像是被人攥了一把，那麼小的孩子，他不敢想象莫以忱是懷着什麼樣的心情，頂着什麼樣的壓力去撐起一院子的孩童。

莫以忱自己也是孩童卻在小小年紀給一群比自己還小的弟弟妹妹撐起一片天。

他吸了吸鼻子，又想到小凝說的話就問道，“小凝說會有官府的人趕你們，是真的嗎？”

莫以忱扯了一抹笑，颔首輕聲道，“嗯，真的。”

“那後來呢？”他好想知道後續，他知道不會那麼輕松的。

“三年前官府一直在打壓我們，甚至一度想把我們趕出去，說我們影響明國的氣運。我沒有搬走，也不想離開這個家，搬離這裡我們又能去哪活着？皇上最後派人來要把我們趕出南雲郡，那天來了很多朝廷重臣皆圍在落楓院門口，我沒有妥協，可我不妥協的後果就是孩童們被毆打，我最終還是妥協，就算被趕出去也比他們被活活打死好。”

這狗皇帝，誰提的孤兒會害氣運！他改天倒要好好看看這皇帝是什麼貨色！

“後來呢？”喬漠疑惑道，對方說要搬走，可如今卻安然無恙的繼續待着肯定沒那麼簡單。

莫以忱眼中又亮起光芒是幸福，唇角微揚，“後來站出來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男子，他跑來的那天滿頭大汗，眼底是焦急的情緒，手握聖旨把朝廷重臣都趕走，我不知道他是拿到聖旨，怎麼求皇帝開恩，更不知他花了什麼樣的代價才換來了落楓院的永久安甯。我問他為什麼要幫我們，他說因為我們是同類，我說我用一輩子報答他，可他搖頭說不要，他要我好好活着就足夠。後來誰來鬧事他就打誰，一直到現在。”

喬漠知道那個他是誰，他看向膳房裡有說有笑的兩個男子。或許對于落楓院的孩子來說，莫以忱是他們的避風港。

可對莫以忱來說，沈硯安是他的避風港和依靠，是在絕望中給了莫以忱希望。讓對方知道不止是他在努力，而是他們一同努力，護好這一個小家。

身後傳來低沉溫柔的聲音，打斷了兩人傷感的情緒将人拉了回來。

“小漠，阿忱别玩了，可以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