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快去救人啊！”

“求求你們救救我的孩子！”

百姓怒罵的，懇求的什麼樣的都有，但他們哪一點沒有做到最好？

是他們不想抓到兇手嗎？

是他們失職了嗎？

是他們沒有盡力去救每一個人嗎？

若不是因為他們今日堵在這裡，紀丞或許不會死，那些骨珠鋪的孩子或許也能獲救！是他們想看着無辜之人死去，他們的同胞離開自己嗎？

誰也不想看見生離死别，包括他們，但今日說誰不配穿這官服，都不能說紀丞。

喬漠站在江烨華身旁，神色氣憤道，“是我們不去救嗎？是我們想看他們死了嗎？你們若今日不堵着或許有更多人獲救！擾亂大理寺的秩序，是受何人指使？兇手還在我們并未停歇。事情遠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兇手又不是張口就來！你們的孩子在丘山，自己去看便知。”

那有成堆的屍體，應當有這些失蹤孩童的屍體，既然那麼想找，便自己去找吧。

衆人像是沒聽懂前面的，但最後一句重中之重他們聽懂了，烏泱泱的人群立即朝他們來時的街道跑去。

喬漠歎了口氣，走上台階和江烨華一起把大理寺的門推開，帶紀丞回家。

沒想到門後站着一群人，以周九和聶元白為首，還有很多喬漠沒見過的陌生面孔。

喬漠看着他們一愣，“你們……”

“本想……沖出去一搏……”聶元白歎道，“沒想到你們已經回來了。”

大明的律法大理寺不能用刑，不能毆打來報案的百姓，更不能驅趕要報案的百姓。

他們怕受不了就動手了，明帝罰下來可就是整個大理寺一起罰，萬一明帝随心所欲，将他們盡數斬首也不是不可能，那簡直是個瘋子。

喬漠側過身和江烨華站在一起說，“紀丞死了。”

這一句話像是一把利劍将大理寺衆人的心捅穿。他們或多或少都有和紀丞有交集，有時聊幾句就熟絡了，甚至還幫忙值班替班，對待下屬也寬容，明明是大理寺的活寶，如今卻成了一具冰涼的屍體。

不少人都紅了眼眶淚水止不住的湧出，連魔頭這次也沒在說教紀丞。

周九已經跑到費四身旁，看着紀丞渙散的眼眸才發覺他不是在和自己打趣，而是真的離開了……

“紀丞，你給我醒來！喜酒還沒請我喝……不要走！我不允許！我都說不要你沖第一個，你為什麼不聽話，為什麼……”

“小橙子……”周九趴在紀丞的背上痛哭道，“你還沒幫我整理完卷宗呢，你還欠我好多次，别走……别丢下費四，也别丢下我們……”

這次他們都在等紀丞回來，他們在原地一直等着他，但這次是紀丞失約了，一個人跑到終點等着他們。

費四将人背到驗屍房，一路上都有人在哭訴，怨紀丞答應他們還沒完成的事就走了，怨紀丞不等他們，可他們更多的是不舍和心痛，他們都想紀丞……

他給大理寺衆人留了太多的印象，大理寺有他熱鬧很多。

有時雞飛狗跳也是歡樂的，他們最喜歡看紀丞大戰魔頭，尤其是兩人對話，像是要把聶元白氣死才罷休。

大理寺的一切都有紀丞的影子跟本讓人無法忘掉，或許在某一天他們會脫口而出：

紀丞，幫我拿一下冊子。

紀丞，今夜幫我值個班呗？

紀丞，考核什麼讓我看看？

紀丞……

或許等他們說完這些，無人回答，那時才會反應過來紀丞早已不在。

又或許是想到哪一個好笑的事叫了聲紀丞，才意識到紀丞已經死了。

喬漠和江烨華跟着費四到了驗屍房，周九将門關上，魔頭也跟着進來。

其餘人隻好離開，驗屍房容納不下這麼多人。屋内氣氛沉重，誰也沒有想到有一天會輪到紀丞躺在冰冷的木闆上。

費四将包在手帕裡的斷舌遞給喬漠，拿了張椅子坐在紀丞旁邊，趴在紀丞的手臂上，捏着紀丞手臂上的肉，像往常那樣逗紀丞。

喬漠戴上手套接過斷舌，他手腕沒有完全好，但他想為紀丞親自縫上，算是送對方最後一程。

若是有紀丞的骨灰而自己又在他的那個世界，便可以給費四打造一個骨灰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