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相視無言,這個人,還真是倔強。
最後柳音兒上前一步,歎氣道:“是殿下派我們來的。”
嚴忠一聽,整個人頓時如打了雞血一般,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着柳音兒。
柳音兒見他這幅模樣,一字一頓,将剩下的話說了出來:“殿下有谕,把你所知道的一切交代出來,他或許還能饒你一命。”
聞言,嚴忠眼中的光亮一點點消散,最後支持着他的那股力氣也消失了。他雙目無神,整個人頹廢在地,嘴角滿是苦澀和嘲弄,喃喃道:“我早該知道的,早該知道的……”
“大人,大人!”清澤道長滿臉擔憂的扶住他。
嚴忠看向他,聲音有些沙啞,道:“清澤,是我害了你啊。我早該知道,一切都是徒勞,萬事已成定局,我逃不掉的。可是我害了你啊!”他說着,眼睛裡布滿了淚水。
清澤道長也紅了眼眶,撐着他的身體,道:“大人,我不怪你,都是我的馊主意,才害了大人你。”
嚴忠搖着頭,咬着牙從地上爬起來,看向柳音兒,随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乞求道:“我都告訴你們。但是,我希望你們放他一條生路,他是無辜的。”
清澤道長跪倒在他身邊:“小的誓死跟随大人!”
“你閉嘴!”嚴忠呵斥道,随後又看向柳音兒,态度誠懇道:“拜托你們了……”
柳音兒見他年過半百,卻肯忍辱下跪,為友人求生,心中不免有些悲涼,她點點頭:“我會告知世子殿下的,你先起來。”
嚴忠這才艱難起身,對身邊的清澤道長說道:“你先出去,我與這幾位少俠有要事要談。”
清澤道長有些猶豫,他對幾人抱有敵意,嚴忠隻是一介毫無縛雞之力的文官,所以十分擔心他,但又不敢違抗他的命令,一番糾結之後,他退出了牢房。
隻剩下四人待着牢房裡,氣氛一時變得有些沉重。嚴忠有些疲倦的歎了口氣,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是從哪裡得知那個組織的,也不知道你們為什麼要調查它。但我還是要告誡你們一句,趁早放棄吧。”
“為什麼?”溫禮平疑惑道。
嚴忠自嘲的笑了笑,說道:“和那個組織沾上關系的人是不會有好下場的,比如我。”
他目光無神地看了眼房梁,神情十分冷漠,像是已經看透了自己的未來,整個人死一般的沉靜,緩緩開口道:“我曾經因為貪圖名利,将自己出賣給了那個組織,才有了這小渭城太守一職。現在該是我還債的時候了,隻是我不甘心,想到曾經有一位大人棄官從商,現下生活的也算泰平無憂。我便想學那位大人,可是我畢竟出身卑微,離了這官職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别,也根本沒有财力支撐我離開這裡,遠走他鄉。不得已這才編出了所謂的河神四處斂錢财,為逃離這裡做準備。”
說到這裡,他眼中滿是自嘲,他看了一眼在場的三人,無奈道:“就在我即将成功之際,沒想到半路殺出來個你們,讓我所做的一切功虧一篑,甚至成了這階下囚。罷了罷了,這都是命啊。”
聽完這個中的故事,溫禮平尴尬的笑了笑,說道:“那個組織究竟是什麼人操控的?還有,它來自何處?”
“影的勢力遍布整個黎州大地,背後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所能接觸的,何況知曉呢。”
“遍布整個黎州?”溫禮平驚訝萬分,他有想過這個組織龐大,卻沒想到如此龐大。
嚴忠低着頭,眼底糾結,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隐一般,最後一咬牙,擡頭道:“總之,不是你們所能抗衡的,哪怕你們知曉對方是誰,也不可能撼動得了他,絕對不可能!”說完,他無力的坐在桌子旁,微微喘着氣,說道:“勞煩幾位告訴世子殿下,讓他給我一個痛快,也算是解脫了我。”
“知道了。”李夼點點頭,又問道:“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還有一批贓銀藏在何處?”
“贓銀?”嚴忠面露疑惑,說道:“那日我已經全盤托出了,哪裡還有?”
李夼面無表情,道:“昨日殿下說還有一批沒找到。”
嚴忠遲疑了一下,似是想到什麼,說道:“我知道了,那批銀兩在河神廟,至于在何處,這就要靠你們自己的本事了。”他說完,臉色蒼白,語氣也輕飄飄的。
溫禮平知道他身上有傷,能和他們對話到現在已經算是極限了,再多待下去估計也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既然他說了剩下的贓銀在河神廟,那肯定就跑不了,于是他帶着二人離開了嚴府。
剛出門,柳音兒有些疑惑:“不問清楚贓銀的具體地點嗎?”
溫禮平搖搖頭,一臉自信:“看他那樣子,估計也說不出什麼了。區區一個小小的河神廟而已,還怕贓銀長腳跑了不成?”
李夼冷笑一聲,說道:“隻剩兩天了,希望你到時候還能笑的出來。”
溫禮平繞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那少爺可要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