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庭安從宅院出來後,那種低氣壓環繞的氣氛才慢慢從周身褪去,她不禁卸了口氣。
平時溫文爾雅的上官子菁,在處理事物方面的雷厲風行讓她十分意外。
不過好在結局皆大歡喜,至少在她看來是這樣。
她報了家仇順便完成了上官子菁給出的任務,古慈也保住了命。
代價則是阿顔要遭受龍鞭一百十五下,而她則答應了上官子菁一個要求,日後要去涼州。
但是她隻放松了片刻,畢竟事情還沒有結束。她們一路到此的目的是查出對冷家下手以及害死音兒母親的那個組織是何許人。不把那個組織揪出來,冷家依舊是危險的,那麼冷凝兒也不安全。
想到冷凝兒曾經被追殺時的情景,溫庭安擰了擰眉,無論如何,她是不希望冷凝兒受到任何傷害的,愛屋及烏,她自然不會對冷家坐視不管。
既然線索直指彌谷,甚至是古千仞,那麼繼續查自然就能查出那個組織的真面目。
雖說現在古千仞已死,但與他交集頗深的單藍一定知道些什麼,不然也不會使用那等邪術。
想着她趕緊動身前往關押單藍的牢房。
在路過冷凝兒的庭院前,溫庭安卻突然頓住了腳步,而後鬼使神差的走了進去。
一到門口,溫庭安就聞到了一股子濃烈的中藥味,她捏住鼻子走了進去。
此時冷凝兒正伏在案闆上,案闆上放滿了各類藥材,她手裡拿着一張藥方,正在仔細核對藥材。
身旁則有一個小藥罐正熬着藥,此時正朝外冒着蒸汽。
溫庭安走過去在她身旁坐下,看着冷凝兒一點一點将那些藥材擺放在案闆上,動作很輕,又有些笨拙。
她忍不住輕笑一聲,道:“怎麼好端端在這研究這些,是哪裡不舒服嗎?”
冷凝兒看了她一眼,開口道:“你來得正好。”
說着她放下手裡的藥方,起身去看了藥罐,見時候差不多了,便拿了放在案闆旁的一個碗來倒了一碗,然後遞給溫庭安。
溫庭安看着黑乎乎的藥自然也明白冷凝兒的意思。她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道:“我好着呢,熬這藥做什麼?”
冷凝兒莞爾道:“補氣血的,快些喝了。”
說着就将碗塞進溫庭安的手裡,而後又準備去再盛一碗。
溫庭安看着手裡黑乎乎的藥,光聞着那氣味就知道很苦,她微微蹙着眉,一臉不情願的樣子。
不過在看到冷凝兒又盛了一碗之後,她有些疑惑道:“這碗是給誰的?”
冷凝兒将那碗藥放進一個食盒裡蓋上蓋子,說道:“給表哥準備的,經過昨夜和鬼面無情的那一戰,他想必也很累了。你快些喝完,我好給表哥送過去。”
她知道溫庭安最讨厭喝藥,自然是要看着這人把藥喝下去才放心出去。
溫庭安一聽自己不是獨一份,心裡頓時酸溜溜的,她一臉恍然大悟,語調誇張道:“哦,原來是擔心少爺的身體啊。所以才親自上手熬藥。诶,這藥該不會是熬多了才有我的這份吧?”
冷凝兒聞言不語,隻是自顧自的收拾好食盒提在手中,嘴角挂着淺淺的笑意,靜靜的看着溫庭安表演。
溫庭安見她不為所動,便将手裡的藥碗擱在案闆上,做作的倚着案闆,托腮傷神道:“你瞧瞧,這就要親自去送了,真是體貼入微,旁人哪有這麼好的待遇。果然啊,我這到底是外人,自然比不過這自家人的。”
她說着一拍大腿,一副感慨萬千,又極受傷的模樣。
冷凝兒看着她誇張的神情,話裡話外透着一股子濃郁的酸味。
她柳眉微挑,放下手中的食盒俯身湊到溫庭安身上,一隻手撐着墊子,一隻手拂上溫庭安的肩膀,半個身子壓在溫庭安的身上。
一雙如琉璃般靈動的眸子有些漫不經心的直視着溫庭安,薄唇微微上弧,慢慢向溫庭安靠近,手指則慢慢觸上溫庭安光滑的脖子。
看似随意的舉動卻又帶着些許的暧昧和惡趣味,有一下沒一下逗弄着溫庭安。
溫庭安被迫向後傾斜,一雙手頓時無措的不知道該放在哪裡,最後一手撐着案闆,一手撐着坐墊,呆呆的望着冷凝兒。
那張清冷精緻又極具誘惑力的臉,再加上冷凝兒故意的動作,勾得溫庭安呼吸一滞,神魂都要為之颠倒。
溫庭安的臉瞬間變得滾燙起來,連帶着腦袋都有些暈乎,她側過頭不去看冷凝兒的臉,腦子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要冷靜下來,防止自己被迷惑的做出不該做的事。
“幹、幹什麼?”
溫庭安盡力使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平靜從容,卻依舊能聽出尾部帶着些許的顫音。
冷凝兒滿意的從她身上離開,面不改色的指着案闆上的藥開口道:“喝不喝?不喝我可就拿走了。”
溫庭安見她突然從身上離開,又一副淡然模樣,說的話也平平無奇的很,仿佛剛剛什麼也沒發生似的,心底就莫名有些抓狂,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這個人怎麼剛剛還那個樣子,這會兒又是這個樣子,這……這是在故意捉弄她嗎?
冷凝兒看着溫庭安一副被調戲卻又羞于開口,隻能幽幽的看着自己的模樣。她的心底也有些動容,盯着溫庭安的臉,忍着想要上前捏一下的沖動。
溫庭安哼了一聲,将藥推到她跟前,哼道:“還你。”
冷凝兒微微一愣,她沒想到溫庭安這會兒倒聽她的話了,還這麼幹脆。于是抿了抿唇,有些失落道:“我特意為你熬的,你真不打算喝一口?”
特意為自己熬的?
溫庭安一下子抓住了關鍵詞,心頭一陣欣喜,尾巴都要翹上天了,看來在她的凝兒心裡,她要更重一分。
想着她抑住不停上揚的嘴角,揚眉道:“既然是凝兒親手為我熬的,那我就稍微喝一點點吧。”
她說着端起藥碗準備一飲而盡,但聞着那股嗆鼻子的藥味,臨時又改了想法,隻是小小抿了一口。
藥味瞬間在舌尖蔓延開,苦的她眉梢緊擰,硬是咽了好幾下口水才緩解了充斥在嘴裡的那味道。
溫庭安放下藥看向冷凝兒說道:“怎麼突然想到親自動手了,這活兒可不好做,要是不小心燙傷就不好了。以後還是交給音兒來做吧,畢竟她可是行家。”
冷凝兒搖搖頭道:“總不能事事都麻煩人家吧,這兩天大家都挺累的。況且,我也想學着做些什麼,免得每次看到你受傷就隻能在一旁幹着急,什麼也幫不了。不過你放心,這些藥我都是嚴格按照音兒姑娘給我的藥方調配的,吃不壞身子。”
“不必。”
溫庭安将案闆上的藥材分類包好放在一邊,而後起身握住冷凝兒的手,笑盈盈道:“凝兒,你不需要有這種負擔。在這片天地,打打殺殺是常有的事,受傷就更不必說了,隻要不傷及性命,那就都是小事,所以你不需要為此操心。隻要每次醒來能看見你,我就很開心,很知足了。再者,從認識到現在,我好像都沒為你做過什麼好事,反倒是麻煩了你不少事,哪裡還能讓你自降身段為我做這些。”
冷凝兒嘴唇輕抿,微微上揚嘴角,嗔道:“與我還要這般的見外嗎?”
“當然不是。” 溫庭安輕笑一聲。“如果以後想學什麼,盡管跟我說。好歹出來混迹這麼久,我多多少少也是會些皮毛的。”
“好。”冷凝兒嘴角漾着笑容,挂着滿心的喜悅,催促道:“那你快些喝,再不喝完就涼了。”
溫庭安聞言皺了皺眉,在冷凝兒的注視下将一整碗湯藥灌下了肚,苦得她說不出話來。
冷凝兒問道:“涼了嗎?”
溫庭安搖搖頭表示沒有。
冷凝兒放下心來,見她苦的緊又從腰間掏出一顆糖遞給她。
溫庭安趕緊接過糖塞進嘴裡,口腔内瞬間被糖的甜味填滿,蓋住了湯藥的苦味,溫庭安一臉滿足,甜甜的說道:“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