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安,庭安……奇怪,還沒起來嗎?庭安,我進來了啊。”
一陣敲門聲從外面傳來,睡在屋裡的溫庭安卻依舊不為所動,隻是翻了個身繼續睡。
直到一串腳步聲來到床邊,一個人影微微俯下身子,聲音如狐狸般魅惑,又帶有磁性:“庭安,庭安,都這個時辰了還沒睡夠麼?”
溫庭安眯了眯眼,又朝外翻了個身,迷糊中看到了柳音兒笑盈盈的臉龐,整個人猛然驚醒,下意識的抓住被子翻過身去想要将身側的冷凝兒擋住。
隻是等她撲過去後卻發現那裡空無一人,她大腦如宕機般一片空白,整個人癡愣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已經空了的床和站在床邊的柳音兒。
這時,姗姗來遲的冷凝兒看着床邊大眼瞪小眼的二人,問道:“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柳音兒轉過頭去,煞是苦惱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道:“許是我長的太難看了,把庭安吓得都要蹿上房梁了。”
“沒、沒有的事,音兒才不難看呢。”
溫庭安起身辯解,心下又暗道:“你要是難看,這天下怕是一半的人都得去尋短了。”
“是嘛?”
柳音兒看着她,而後笑道:“不過,旁人若是被吓到了,第一時間都是往被窩裡鑽,你反倒是壓着被子蹿起來,倒是與衆不同的很。那裡是藏着什麼嗎?竟捂的這麼嚴實,怕誰瞧見似的。”
溫庭安聞言臉紅了幾分,支支吾吾地又鑽回被窩,餘光則悄悄看了兩眼另一邊的冷凝兒,心中疑惑着這人是何時起床的,自己竟半分都沒有察覺到。
冷凝兒注意到了溫庭安悄悄遞過來的目光,輕笑一聲,道:“好啦,既然醒了就快起來吃飯吧,飯菜都熱着呢。”
“好。”
溫庭安這才點點頭,從被窩裡探出身子。
冷凝兒則将一旁挂着的衣服拿來遞給溫庭安,順便幫她穿好。兩人舉手投足之間盡顯親密,卻又因為有柳音兒在場又多了幾分隐晦,在旁人看來,仿佛她們隻是關系要好的密友一般。
柳音兒在一旁看着,腦海中閃過昨夜溫庭安和冷凝兒一起離開澤地的畫面。而那畫面又和現在兩人的親密無間重疊在一起,讓柳音兒忍不住蹙了蹙眉。
照這麼發展下去,她要想帶溫庭安離開怕是又多了一份阻力,并且這份阻力将來很有可能會轉化成傷害溫庭安的利刃。
縱然她相信冷凝兒待溫庭安是真心的,但背後有那麼多雙眼睛盯着,她不能讓溫庭安身陷危險的境地。
失神之際,溫庭安已經穿好衣服,梳洗完畢,正和冷凝兒一起準備下樓去。
見柳音兒在發楞,溫庭安擡手拍了下她的肩膀,笑道:“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柳音兒回過神來,不着痕迹地收起思緒,彎唇道:“我在想這張床究竟哪裡好,竟讓庭安睡到日上三竿都舍不得起。”說罷她看着溫庭安露出一個别有深意的微笑。
溫庭安臉色一僵,總覺得柳音兒話裡有話,支支吾吾道:“……我,我隻是睡眠比較好罷了。”
“嗯哼,是嗎?”
柳音兒勾唇一笑,一雙仿佛能攝人心魂的媚眼輕輕翕動着,帶着些許玩味的目光時不時落在溫庭安身上。
面對這麼一雙蠱惑人心的眼睛,溫庭安哪裡敢多看一眼,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說漏嘴把昨天晚上的事抖出來。她撇開目光,十分淡定道:“當然,要想精神好,就得睡眠好,你看我現在精神多好。”
身旁的冷凝兒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黑眼圈忍不住輕笑一聲。
溫庭安叉着腰,不滿的嘟囔道:“笑什麼?”
這個人,起床的時候都不告訴自己一聲,害得自己出了糗,現在居然還笑話自己。
真的是……過分。
冷凝兒斂了笑容,道:“我覺得庭安說的甚有道理。”
溫庭安哼了一聲,而後三人一起出了房門。
用過飯後,溫禮平火急火燎的趕到大廳,神情十分嚴肅:“不好了,出事了。”
溫庭安頓感不妙,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單藍好像瘋了。”
好像?
三人面面相觑,溫庭安皺眉道:“什麼叫好像瘋了?”
溫禮平臉色有些難看:“你們去看看就知道了。”
幾人來到牢房,往裡走時,溫庭安發現兩旁關押着的寨民與之前大有不同,先前來時這些人滿身戾氣,看着溫庭安的目光恨不得生吃了她。而現在卻十分安靜,甚至看着他們的目光裡帶着畏懼,仿佛他們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怎麼了?”冷凝兒見她東張西望,問道。
溫庭安搖搖頭:“沒事。”
走在前面的溫禮平哂笑道:“這些寨民,先前鬧的厲害,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還以為多有骨氣呢,被我小小吓唬了一下瞬間就都安靜了,現在看見咱連個大氣都不敢喘了。”
冷凝兒聽着他的話突然想起了什麼,她轉過頭看向溫庭安,溫庭安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她聳了聳肩,嘴角扯出一個笑容:“怎麼了?”
冷凝兒靠近溫庭安,用隻有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小聲詢問:“先前他們兇過你,所以你才不讓我來牢房,對嗎?”
“哪有,我隻是覺得這裡好髒,不适合你來。”溫庭安抿了抿唇,眼睛卻不敢看她。
冷凝兒沒有再說話,隻是看向溫庭安的目光越發柔和了些。
“诶?庭安,你和小姐在後面嘀咕什麼呢?”
溫禮平聽見背後的動靜,回過頭來便看見兩人貼的極近,忍不住發問道。
溫庭安條件反射的松開冷凝兒的手,眼底閃過一絲慌亂:“沒、沒說什麼啊。對了,你剛剛說吓唬這些寨民,怎麼吓唬的…?”
她剛說完便看見牢房拐角處的牆壁上有一個大洞,像是被人用氣勁砸出來的一般,看起來又深又大,大洞附近還有一條條如蛇般蜿蜒的裂紋,一直延伸到了天花闆,地上還有一堆碎成粉末的沙石,看起來和牆壁是同一種物質。
溫庭安嘴角抽了抽,這哪裡是吓唬,明明是恐吓才對,難怪那些寨民這麼安靜,甚至看到他們隐隐還有些恐懼。
此時下手的人真咧嘴笑的坦蕩,甚至隐隐有些驕傲:“怎麼樣,你哥我厲害吧,直接用威嚴鎮壓了他們!”
“呵呵……粗野。”溫庭安小聲嘀咕道。
而後繞開他走到前面去看牆上那個洞,那洞的外輪廓并不整齊,左邊的洞口弧度要比右邊要大許多,也更深一些,砸出來的裂縫也比右邊多很多,看着有些受力不均勻。就好像一掌下去,右邊隻是受到的攻擊很是随意,而左邊卻像是受到很大的沖擊一般。
溫庭安上手去摸,牆上瞬間掉下來一大塊牆皮,洞口也擴大了些許,一些碎石掉落下來砸在地上,那聲音在安靜的牢房裡顯得格外清楚。
寨民們仿佛已經對其有了陰影般,臉色均是一變,齊刷刷往發出聲音的源頭看來。
溫庭安趕緊閃身到一旁,解釋道:“不、不是我啊,我可什麼也沒做。”
一旁的冷凝兒看着牆上的洞一時有些失神,眼底閃過一抹愁緒。
柳音兒上前擡手拂上牆壁,輕笑一聲,道:“難怪把寨民們吓成這樣,這牆壁都險些要塌了。”
溫禮平歎了口氣,道:“這些寨民嘴巴毒的很,我當時确實隻是稍微吓唬了他們一下。誰知道少爺突然就發了怒,别說這牆了,整個牢房當時都晃了一下,這些人這才閉上嘴。”
溫庭安擡起手肘碰了碰他,哂笑道:“你方才不是說這些人都是被你的威嚴震懾到的嗎?”
“這些人說了什麼話?”
身旁的冷凝兒開口打斷道,眉間帶着幾分愁緒。
溫禮平擡手刮了刮鼻子,道:“無外乎是些傷人的話罷了,不過小姐别擔心,少爺也隻是氣那一時罷了,現在已經沒事了。”
冷凝兒不語,對于溫禮平的話,她顯然是不相信的,能氣到那種程度,又怎會輕而易舉就好了的,于是她轉身匆匆朝着牢房深處走去。
溫禮平看着冷凝兒有些急促的背影,抱着手臂調侃道:“哎呀,小姐和少爺感情真好,我都有些羨慕了。”
溫庭安睨了他一眼,一把将他推開哼道:“讓開,就你話多。”說罷小跑着追了上去。
溫禮平看着溫庭安一頭霧水:“不是,我說錯什麼了?”
柳音兒掩嘴輕笑道:“我們也快跟上去吧。”
來到關押單藍和陶真的牢房,溫庭安看到冷凝兒正滿臉關切的和李夼說着話,而李夼則十分耐心的聽着,她心底泛起酸,慢慢走到二人身邊。
“凝兒,我沒事的,不必擔心。”
冷凝兒點點頭“嗯”了一聲,這才發覺溫庭安的靠近。
溫庭安看了她一眼,而後看向李夼道:“少爺,你沒事吧。”
李夼點點頭:“無妨。”
這時,一陣鐵鍊晃動的聲音引起了三人的注意,幾人循聲望去,隻見陶真雙手铐着鎖鍊,抓着栅欄的雙手青筋暴起,一雙瞪得通紅的眼睛正死死盯着溫庭安,他咬着牙,因為情緒過于激動整個身子微微顫抖着。
“溫、庭、安……”
陶真從牙縫中擠出溫庭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