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男人郁悶的從屋裡走出來,擡頭便看見站在門口的二人,一人身襲白衣,相貌精緻,清冷出塵,給人一種拒人于千裡之外的疏離感。而另一個身着青色便衣,相貌同樣出衆,不過明顯比身側人多了一絲溫和随性與不羁,兩人站在一起如畫中仙子走出,襯着這小院也如畫一般美好。
男人一時被二人的容貌驚的說不出來話,隻微微張着嘴發着愣,他的夫人罵罵咧咧的從裡面走出來,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扯着嗓門罵道:“你還在這傻站着做什麼,被那安縣的野鬼纏身了不成!趕緊收拾完東西好離開這鬼地方……”
她話音未落,就看見了門口的溫庭安和冷凝兒,同樣被二人的容貌所驚豔,但她很快回過神來,更是一把推開自家丈夫,嘴裡的話也髒了幾分:“你要是不想走就留下來陪那老太婆等死,老娘還要活!”說着罵罵咧咧進了右側的屋子。
男人留在原地陰沉着臉,隻覺得方才在外人面前顔面盡失,卻也隻是忍着跟過去進了屋子。
溫庭安看這場面,讪讪道:“我們好像來的不巧。”
冷凝兒微微蹙眉,她抓住了剛剛那婦人話語裡的關鍵詞。
安縣?野鬼?
難道那安縣裡面出了什麼事嗎?
想到這裡,冷凝兒眉間有幾分凝重。
不多時,屋裡的主人收拾完東西,男人牽出來一輛牛車,上面放着許多東西,被褥,大箱子,鍋碗瓢盆應有盡有,婦人一左一右牽着兩個十歲左右的孩子,顯然是他們的一雙兒女。
眼看着他們要離開,溫庭安攔住他們的去路說:“大叔,你們這是……搬家嗎?”
男人張了張嘴沒有說話,隻是無奈的發出一聲沉重的歎息。身後的婦人冷哼一聲:“不搬家,難道留下來等死啊。”
說完婦人似是更生氣了,又開始罵罵咧咧起來:“早跟你說那安縣中了邪,你非不聽,街坊鄰居都搬完了,你也要犟在這兒。現在好了,那城裡都開始人吃人你才知道急了,你要是早點聽勸老太婆不就能帶上了?”
她說完氣的臉色漲紅,要不是自家男人不開竅,早不走晚不走,非得這個節骨眼上急匆匆的搬家,家裡那麼多值錢的玩意帶也帶不走,賣也賣不掉,就那麼可惜的給老太婆做陪葬,想想就覺得心疼。
男人一直沉默,拿鞭子趕着牛車往前走,眼中滿是不甘,這裡是他從小生活的地方,現在卻不得不離開,離開也就罷了,自己的娘偏偏在這個時候中風半癱在床,就剩一口氣吊着,隻能留在這等死了。
想着他咬了咬牙,握着鞭子的手又緊了幾分,重重抽打在老黃牛的背上,黃牛疼得直叫,卻隻能任由主人發洩。
看着一家四口遠去的身影,溫庭安眉頭微擰:“人吃人?什麼意思,難道那安縣真的有問題嗎?”
冷凝兒搖搖頭,她也聽出來不對勁,但幾人初來乍到,自然對其中的事也一知半解。
不遠處的其他人見二人遠遠的站在院子門口,遲遲沒有回來的意思,溫禮平便下了馬找過來,道:“怎麼回事,這家人怎麼還走了?”
“誰知道呢。”溫庭安擺擺手不以為然,而後踏進院子。
院子門隻是掩着,并沒有鎖,聽剛才那婦人的意思,這裡面應該還留有一個老人才對。
想着溫庭安推開大門走了進去,冷凝兒和溫禮平緊随其後。
屋内陳設簡單,卻雜亂的很,東西被翻了一地,隻剩下些不值錢的老家具,裡屋還傳來一陣微弱的咳嗽聲。
溫庭安循着聲音掀開裡屋的門簾走了進去,右手邊的炕上躺着一個花甲老人,老人頭發花白,目光渾濁,俨然一副大限将至之色。
冷凝兒看着炕上的老人,神情雜然,那一家四口竟然真的舍下老人走了。
聽見聲音,老人緩緩轉過頭,擡了擡眼皮卻看不清站在門前的人的面貌,她伸出幹瘦如枯枝的手臂,指了指左邊,幹裂的嘴巴輕輕翕動,從嘶啞的喉嚨裡擠出一個字來:“水。”
聞言,溫庭安看向左邊,發黑的木質桌子上擺着一套老舊的茶具,她趕忙走過去,提起茶壺晃了晃,所幸裡面還有半壺水。
溫庭安拿起一個杯子倒了一杯水拿到老人面前,冷凝兒将老人的身子扶起來靠在床邊,老人伸出雙手顫顫巍巍的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因為喝得太急,茶水順着老人的嘴角滑落,一滴一滴砸在發黃的被褥上。
溫庭安微微蹙眉,轉身又倒了一杯水,接過老人手裡的空杯後将另一杯水遞給她。
喝完水後,老人的神情這才放松下來,看着手裡的杯子發着愣。
溫禮平打量着四周,蹙眉道:“這家裡是進了賊嗎,一片狼藉。”
老人聽到這兒呆滞的目光閃了閃,而後又恢複了麻木的神情,腦袋也低了幾分。
外面傳來動靜,溫庭安看向窗外,是他們馬車來了。
見狀溫庭安俯身靠近老人道:“老人家,我們是過路的旅人,本來想進城的,結果城裡門關了。不知道您能否給我們行個方便,我們不會逗留很久的。”
老人擡起死灰般的眸子,歎了口氣,緩緩道:“你們随意就好。”
溫庭安擡頭看向同伴,眼中閃過一抹驚喜,回頭對老人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來:“多謝老人家!”
說着便跑出門呼喚柳音兒他們,示意住處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