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小屋已經臨近下午,溫庭安遠遠地就看見瑜心推着老人在院子裡轉着,時不時側身低頭去看老人,有說有笑的。
走近小屋,竈房裡閃過宋伯的身影,像是在忙碌着什麼。
“瑜心。”冷凝兒輕輕喚了一聲。
瑜心回過頭來,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小姐,你們回來啦。我方才在雜物間發現了這輛輪椅,就想着推老人家出來走走透透氣,老在屋子裡躺着容易憋悶。”
冷凝兒點點頭,這個小丫頭一直都很體貼。随後她目光轉向老人,老人依舊是副呆愣的模樣,眼中若無旁人,隻是盯着地上發着呆,但氣色明顯好了很多。她心中輕歎一聲,悄悄看了眼溫庭安,溫庭安沒有注意到她的目光,隻是一直看着老人,看着老人氣色不似中午那般頹喪,眉間一松,神情也溫和了下來。
見此冷凝兒悄悄松了口氣,問道:“表哥他們人呢,還沒回來?”
“少爺他們回來過,又出去了,說是再逮幾隻野味。”瑜心笑眼彎彎,方才李夼回來第一時間問冷凝兒去了哪裡,現在冷凝兒回來了也是第一時間關心李夼。她不禁覺得自家小姐和少爺的感情果然是極好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待回去後若是能早日成婚就更好了。
冷凝兒不知道瑜心心中所想,隻看着這小丫頭一臉傻笑,雖然有些疑惑,但得知其他人去向後到底沒再說什麼,隻是轉身看向溫庭安和柳音兒,道:“我們先進去吧。”
“好。”身後二人點點頭,跟着進了屋。
一進門溫庭安就奔向桌子,折騰了半天連口水都沒喝,她現在嗓子幹澀的很。隻是等她拿起水壺才發現裡面是空的,她晃着空水壺,叫苦道:“怎麼沒水了啊。”
這時瑜心提着一壺剛燒好的水走進來,道:“這兒呢,水壺裡的水放得太久了,我重新燒了一壺。”言罷走到桌前拿了三個茶杯倒上,将水壺放好後端起一杯遞到冷凝兒面前:“小姐,給。我放了一會兒,應該不燙了。”
冷凝兒“嗯”了一聲,接過水杯。柳音兒也不客氣,既然瑜心倒了三杯,自然是有她的份,便也端起一杯慢悠悠喝了起來。
抿了幾口,她眯了眯眼,惬意道:“這是什麼茶,味道怪不錯的。”
瑜心笑了笑:“這是本地的菊花茶,老人家讓我泡的。”
冷凝兒坐在凳子上,看着手裡的茶杯,開口道:“南方氣候溫熱,菊花茶偏涼,清熱解暑在合适不過了。”
溫庭安不以為然,方才瑜心倒茶的時候她就已經喝了一杯,聞着芳香無比,進了嘴卻帶着一絲苦味,哪有她們說的那樣好。
冷凝兒注意到她的神情,詢問道:“怎麼了?若覺得苦了我讓瑜心去拿冰糖。”
溫庭安笑笑,捧着茶杯違心道:“不用不用,我喜歡菊花茶。”
瑜心看着溫庭安,這才後知後覺回想起什麼來,道:“對了,少爺他們回來時帶了幾隻野兔。我不會處理,溫公子說是等溫姑娘回來了交給溫姑娘就好。”她說着眨巴着眼睛看向溫庭安。
溫庭安擡起頭道:“是嗎,兔子在哪裡?”
瑜心答道:“在竈房關着呢,宋老伯也在裡面。”
難怪回來時看見宋伯在竈房忙活,難道已經在處理野兔了?想着溫庭安起身去了廚房。
走到廚房門口她發現門關着,裡面傳來宋伯略微喘着的聲音。
“哪裡跑,快回來。”
疑惑之際溫庭安慢慢把門推開一個縫,隻見一隻灰色的小兔子刷的一下從裡面蹿了出來。
溫庭安眼疾手快,一把掐住它的兩隻耳朵,将它拎了起來。灰兔在她手裡掙紮了幾下,見逃脫不了,似是死心般的蜷起身子,不再動作。
接着門突然打開了一半,宋伯微微彎着身子撐着門,似是來抓這隻逃走的兔子。他擡頭望着站在門口的溫庭安,眼中的慌亂一閃而過,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笑道:“姑娘怎麼來了?”
溫庭安見他樣子有些狼狽,說道:“宋伯,這些野兔我來處理就好,你去屋裡歇着吧。”說着擡腳就往竈房裡面走。
宋伯連忙攔住她,又将門掩了掩,語氣帶着幾不可聞的疲倦和心虛:“哪裡的話,這殺兔子是要見血腥的,若是吓到姑娘就不好了,讓我來就行。”
溫庭安眼中帶着笑意,先不說此次南行見過的血腥場面,她以往和溫禮平滿世界跑的時候見過的恩怨仇殺數不勝數,早就習慣了,哪裡會怕。再加上二人在外流浪時也時常抓些野味填肚子,這給野畜剝皮剔骨的技術早就爐火純青,說不定比宋伯還厲害幾分。
“沒事的,宋伯。”
溫庭安說着就将門推開擡腳就準備進去。
宋伯再想阻止卻為時已晚,溫庭安已經看到竈房裡的景象:竈房裡有些淩亂,柴堆旁躺着一個簡陋的籠子,上面的閘門已經開了。亂七八糟的茅草上趴着兩隻兔子,聽見動靜其中一隻快速鑽進了一旁的小堆柴裡,柴堆似是扛不住野兔的力氣,轟的一聲散落,接着一顆髒兮兮的腦袋從裡面探了出來。
溫庭安驚訝之際,隻見挂在橫梁上的一個簍子突然晃了起來,接着一個白色的團子從裡面竄出,跳到了窗戶上面,迅速的鑽了出去。
簸箕裡還藏着一隻,見同伴跑了它也跟着效仿,但此時溫庭安已經反應過來,快步跑過去将已經探出頭的團子一巴掌拍了進去,又将手裡的這一隻扔進簍子,順手将挂在牆上的一個草帽摘了下來扣在上面。
裡面的兩隻野兔在裡面哼哼唧唧的掙紮着,整個簍子也跟着晃了起來,溫庭安覺得不穩當就将其摘下将一旁的柴火拿了幾個壓在上面,這才安下心來。
進了門後宋伯也去抓了另外兩隻,此時溫庭安剛解決自己這邊,宋伯那邊依舊是一無所獲。
這兩個小家夥太過靈活,他抓了半天連毛都摸不到,這會兒又溜出去了一隻,而且還是在主人朋友的眼前溜走,這倒顯得他這個仆人不中用了,想着他臉色有些難看,卻還是沒有放棄去抓,怎麼找也得将功補過。
竈房内的動靜驚動了正屋裡的人,不多時冷凝兒和柳音兒也來了,推開門就看見宋伯和溫庭安手忙腳亂的忙活。
溫庭安守在柴火堆那裡,手裡拿着一個木棍往縫裡敲,想把躲在裡面的那隻吓出來,宋伯則滿屋子追着另一隻。
見門打開,宋伯追着的那隻兔子瞬間提神往門口沖來,冷凝兒下意識的用腳去擋,那隻野兔精得很,直接躍起從她的腳背跨過去,卻被冷凝兒身後的柳音兒一把扼住了脖子,直接被提了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冷凝兒還在狀況之外,沒有回過神來。
宋伯一臉窘迫,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溫庭安渾然不覺:“小姐,來得正好,來幫幫我。”
冷凝兒微微蹙眉,走到她身邊蹲下,問道:“怎麼做?”
“我在這邊守着,小姐去那邊,我把它趕過去。”溫庭安指着另一邊的牆壁。
野兔鑽進了角落的柴堆,隻要守着兩邊的出口,它早晚得出來。
冷凝兒會意,走到另一邊蹲下身子守着。溫庭安在另一邊拿着棍子連敲帶戳,不多時野兔也急了,直接從冷凝兒那邊蹿了出來,直接蹿進了她的懷裡。
冷凝兒一把按住它,然後站起身子,潔白的衣服上被兔子掙紮時踩出了幾個灰印子,見此冷凝兒微微蹙眉,但還是沒有放開手裡的兔子。
“成了。”溫庭安驚喜一聲,扔下棍子跑過來。見冷凝兒的衣服髒了,她一把提起兔子,訓道:“你這壞東西,一會兒有你好看的。”
聞言冷凝兒笑了,拍了拍身上的灰,打趣道:“那你打算如何罰它,讓它把我這衣服洗幹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