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上旬的最後兩日,也是劉堇禾和楊傅文休沐的日子,一大早楊以甯便帶着近日的成果到主院給母親審閱。
楊以甯坐在下首無聊的玩着最近閑暇時打制的匕首,眼神開始飄忽,這匕首要不要鑲一枚紅寶石?诶,那個青花瓷瓶很不錯,往日裡怎麼未曾見過?那幅英雌打虎圖甚是威猛,今日新送的牡丹花與母親極為相配……
劉堇禾大緻看了一下,擡頭就看見以甯這孩子在出神:“看中了哪一樣?等會兒讓橘青送去你院子裡。”
“母親……”被抓包出神,楊以甯羞赧的低下了頭:“我就隻是看看……”
“前些日子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柳姨娘和楊睿知你是打算一直這樣關着?”劉堇禾問道。
“母親,楊睿知九月便要考私塾,考上了,去讀書自然就解了禁閉,反倒是姨娘,孩兒認為她不适合和楊睿知接觸,一直關着似乎也不妥,可孩兒暫時想不到更好的方法。”楊以甯也為這個事情發愁。
“睿知受他母親影響頗深,他也是要上私塾的年紀了,男大也應避母,柳姨娘這十幾年一直待在府裡,猶如籠中鳥一般,我便安排她帶幾位得力的嬷嬷去管理郊外的莊子,以甯覺得可好?”劉堇禾稍微思索,做出了一番安排。
“姨娘從未做過這些,若是壞了事怎麼辦?”楊以甯有些猶豫,姨娘院裡的下人沒規沒矩,管的亂七八糟,一個莊子她如何能行?
劉堇禾看了楊以甯一眼,安慰道:“以甯,你也是不會到會的,這些日子将家裡管理得很好,柳姨娘隻是在家不操心慣了,況且嬷嬷們也會好好輔佐,你若不放心,閑暇了帶着你弟去看看,為她撐撐腰,避免離得遠出了刁奴。”
“母親考慮得很周到,是孩兒想岔了,過兩日我便安排她去莊子裡……”楊以甯皺着的眉頭松展開來。
“她畢竟是你生母,你安排不合适,我來安排吧……”劉堇禾起身揉了揉楊以甯的頭:“我和你父親平日裡忙,但是也不是一點時間都沒有,若遇到難事你就來找我們,不用顧慮東顧慮西。”
“嗯!孩兒知道了,我知道母親是為我好。”楊以甯悄悄的蹭了蹭她的手。
唉,這孩子,劉堇禾心軟軟的,歎了一口氣,将楊以甯摟進了懷裡。
當天下午,劉堇禾點了幾名管事的嬷嬷将事情交代清楚後,幾位嬷嬷便去柳潇潇的院子,幫她收拾行李。
不到兩個時辰,主院門口傳來鬧哄哄的聲音,劉堇禾讓楊以甯去了裡屋避開。
“夫人~潇潇犯了什麼錯?您要将潇潇趕出侯府~”柳潇潇捂着胸口語調凄婉,神情悲戚,進屋就歪歪扭扭的跪下了。
劉堇禾揉了揉眉頭:“柳姨娘,不是将你趕出侯府,郊外的莊子近年收成不好,讓你代我去管理管理。”
“夫人~那郊外的莊子,路遠又偏僻,我一個小小的女子如何管得了,您是不是因為我拿了鋪子裡的東西,才想攆我走,可是以甯已經罰過我了,您可憐可憐我,饒了我吧~”柳潇潇撲到她面前,一雙美目含淚,可憐兮兮的看着,柔弱無骨的玉手拉着劉堇禾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夫人~光是聽到這個消息,就吓得潇潇的心都要碎了,您就饒了我吧~潇潇以後再也不敢了~”
十幾年過去,劉堇禾依然受不住一個流淚的美人的哀求,避開眼,硬着心腸開口:“柳姨娘,你若不去代我管理莊子,我便送楊睿知過去閉門讀書,你自己選吧。”
“夫人!睿知是我的心肝啊,您一定要這麼狠心嗎?”柳潇潇跌坐在地,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夫人的決定,潇潇斷是不能違背的,我去便是了……”
“你不要擔心,帶去的嬷嬷都是我身邊得力的老人,那邊莊子風景很好,你會喜歡的。”劉堇禾硬着心腸冷着臉,不看她的眼淚。
柳潇潇低着頭,斷斷續續的泣聲:“夫人,潇潇今後還能回來嗎?”
劉堇禾頭很疼,無奈開口:“你是去幫我管理莊子的,怎麼就不能回來呢?”
“潇潇相信夫人……那潇潇什麼時候可以回來?”柳潇潇期待的看着劉堇禾。
劉堇禾太陽穴突突的跳:“隻要你好好管理莊子,每次收成,畝産達到三石,我會安排人去接你回來同睿知小聚,或者送睿知過去與你小聚。”
“夫人,潇潇會好好管理莊子的……您可不要忘了潇潇啊……”柳潇潇站起身來,一雙美目看着劉堇禾,擦拭了眼角這才離開。
劉堇禾這才松了一口氣。
楊以甯走了出來:“母親,沒想到姨娘是這般同你講話,她往日同我都是兇巴巴的。”
“你姨娘也沒有壞心,大概是她家裡給她教了很多不好的東西,她要走了,你要不要去送送她?”劉堇禾寬慰她。
“我還是去看看吧……”楊以甯猶豫了一下。
楊以甯站在馬車前,柳潇潇指揮着下人們搬運行李,小院平時看着滿滿當當,收拾出來,也不過兩個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