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内到處是黏膩的血,牆上地上,甚至包括衣服上、臉上,化作了觸目驚心的紅。
季浮生眉眼處也點上了幾滴冰冷的紅色,冷淡的目光遙遙地落在前方看不清路的出口上,走到了雲朗面前,劍鋒抵住他的喉嚨。
她半眯着眼睛,愉悅的笑了,“你是蕭厲的人吧?”
汩汩的血液氤氲出他的腹部,流淌了一地,在夜明珠的照射下,紅的發黑,仿佛和這黑暗的地道融為一體。
“你猜。”雲朗看不出任何波動,低低的歎了口氣。
受了緻死的傷,他好像沒有感覺到疼痛,甚至還有閑心笑。
笑難道不會牽扯到腹部嗎?
戰鬥結束後,沈聽靈這個弱雞終于敢出來了,她警惕的抓着刀,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了這個。
“我讨厭猜。”
季浮生幽幽的說道,還沒等雲朗反應過來,長劍幹脆利落的捅進了他的腦袋,順手攪了攪。
粉紅色的腦漿點點滴滴,季浮生看着長劍,在他衣服上磨蹭了兩下,擡眼看向兩個姑娘,“我們抓緊時間離開,這裡不安全了。”
“啊?哦。”
沈聽靈慢了半拍,強忍着想吐的欲望,跟上了季浮生。
夜幕籠罩四野,隻剩下一點白色彎月高高的懸在天邊,樹木高聳,風吹過來的時候像是昏昏夜色裡浮動的黑色剪影。
寂靜的黑夜裡,簌簌聲尤為響亮,伴随着一聲巨響,一塊黑影咕噜噜滾到了山下,幾道說話的聲音突然出現。
“出來了,公主我們終于出來了!——這是哪兒?”
“皇姐,這是哪兒?”
當天光慢慢染亮眼球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是月亮。
季浮生記不太清自己從密道裡走了多長時間了,隻記得自己一直在走,走了很久。
此刻,她的眼前是山巒巍峨,沉默坐落在寂靜的森林中,樹木蒼蒼郁郁,包裹着她們。
深山老林,猥瑣發育。
不知道為什麼,季浮生的腦子裡突然蹦出來這麼一個念頭,然而在下一刻,就被她給否決了。
連個人都沒有,鳥不拉屎的地方,發育個屁!
她又不是來當野人的!
季浮生目光眺望了一會兒風景,呼吸着新鮮空氣,扭頭沖兩個人道,“過來,一起把密道堵上。”
不得不說,太祖皇帝是個妙人。
他設計的密道,簡單又能拖死敵人。
把出口選在深山老林,第一塊堵住密道的石頭隻能從裡往外推,在外面除非把石頭炸開才能出來。
而且還準備了備用的石頭,可以在外面推開裡面不能開,方便堵死追兵。
甚至考慮到了子孫後代的力氣,專門用來控制按下的機關。
季浮生拉下石闆,看着裡面擋着的石頭滾下來堵死出口的時候,不由感概。
不愧是能在亂世當開國皇帝的人,腦子就是好用。
“皇姐,我們接下來幹什麼?”
做完了事情,沈聽靈松了口氣,緊繃着的神經一抽一抽,她直接癱坐在地上,仰頭問道。
“休息,天亮了出去看看這是哪裡。”
季浮生也跟着靠在樹邊坐了下來,她捏了捏眉心,閉上眼開始閉目養神。
柔軟的風撫摸過她們的身體,似乎吹散了一點疲憊,月色微涼,擠在一起卻多了那麼幾絲暖意。
“少主,少主該醒了,十點了!”
季浮生是被金龍魚喊醒的。
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蔓延到她的臉上,過濾出一塊塊圓圓的淡淡的光暈,睜開眼的那一刻季浮生一時竟有些惺忪。
今天的陽光很好,在蔚藍色的天空傷泛着暖黃的漣漪,微風輕輕的拂過她的臉頰,蟬鳴、鳥鳴與蛙鳴混在一起,奏成了一曲歡快的交響樂。
……昨天這個時辰,她還在朱牆碧瓦的皇宮内踩着鮮血厮殺呢。
季浮生回過神來,轉眼望向一旁。
雁兒趴在地上,腦袋枕着她們帶出來的東西,正香甜的睡着;沈聽靈一隻手搭在一旁的石頭上扶石而睡,她睡得很不安穩,眉心緊緊的鎖住了。
看來這小姑娘昨天吓得夠嗆,雁兒也累極了。
季浮生捏了捏拳頭,感受了一下身體的力量——的确是有增強。
她努力的嘗試着召喚出昨天掏出來的熱武器,努力了很久也召喚不出來。
果然昨天是意外嗎?
明明是放在金龍魚的儲物空間的東西,危急關頭她卻能召喚出來。
看來一把熱武器殺穿冷兵器時代的想法到頭了。
季浮生幽幽的歎了口氣,站起身來。
——不遠處,一列丢盔卸甲滿身血污的兵卒踉踉跄跄地往她們藏身的地方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