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在溪:……
有人成心不讓她安生。
“你要造反啊。”
“看你嫌棄,還是丢了吧。”衛則玉把那紙疊成四方,而後走來,柳在溪身前的褥子陷進去一個坑,他坐到了這邊,把書遞了過來。
一股血腥氣湧上腦子,柳在溪被熏得迷糊,擋開伸來的書習慣性去掏儲物袋,這次掏了個空,裡面的傷藥這幾日不是她就是衛則玉,全都用了個幹淨,于是又探進納戒裡尋找一番,過會,手裡顯出兩個藥瓶。
“你先處理一下,”柳在溪遞過去,想接來書時,卻被這人慢悠悠按着手腕壓在軟墊上,“等會。”
她不解望去,看他這次的目光停留在那書上挺久,眸子順着字行左右移動,應該是認真讀了大半頁,表情逐漸開裂,半晌木着臉朝她看過來:“你精力還挺旺盛……”
“啊,什麼?”柳在溪知道他的意思,卻裝傻抽回手,腦袋在枕頭上墊了墊調整到合适的角度,好整以暇望着。
衛則玉視線從她臉上收回,展開書,指尖勾在紙上猶豫着要不要翻,感受到旁邊直勾勾的目光,他輕嗤一聲,翻了頁,待看見這頁的内容時,嘴角頓時一抽,深吸一口氣念出聲:“‘……他鳳眼含波,二人唇齒交合,玉肌上洇開點點殷紅,水聲津津喘息連連……’哈,這人有點眼熟啊。”
他念完了整頁,最開始還有些隐隐羞赧,然而跳過一些亂七八糟的動作描寫到了主角外貌,他忽然有些别的心思。
“熟悉?”柳在溪其實有點想笑。
衛則玉如果和夜裡那群小刺球一樣,這會可能刺炸得能把她紮成篩子。
他捏着書猛地怼來她臉前,柳在溪微微眯了眯眼,感受着鼻尖摩擦的紙香,當然了,現在又摻雜了些血味。
她伸出手指将書抵得遠了些,擡眼,邊上探出個腦袋,衛則玉一言難盡道:“我怎麼瞅着像沈葉白呢?”
柳在溪:?
哇,好久遠的名字啊。
你不說我都忘了。
她清了清嗓子,做認真狀反駁:“你怎麼知道?”
“‘他’都長得這麼具象了……”衛則玉又将書翻回來琢磨一番,後知後覺有點辣眼睛,再給她丢回去,“你還對他念念不忘?”
柳在溪準确接住,本想着再和他插科打诨一頓,卻不想話題轉換如此之快,真有些困惑住了:“啊……誰?”
“沈葉——師兄。”衛則玉硬邦邦地說。
柳在溪眨巴着疑惑的大眼睛,剛要說話,那人就轉過頭去,留給她一個後腦勺,插話道:“你還念想他我不管,但不能用這種……東西。”他扭過來掃了眼柳在溪懷裡的書,此時她不知道又翻到哪一頁,還帶圖畫,他看了一眼眉頭緊鎖,再扭回去,繼續道:“而且你我有塵緣結在身,起碼這咒不消,你就不能喜,咳……找别人。”
注意到他的神情,柳在溪低頭看看背面的畫,畫上這散發的男子,眉眼氣質的确和沈葉白很是相似,但是吧,這書都是幾年前在多善堂無事可做時收集的,那時候給賣家說的是“找些漂亮小仙男給我”,人家按照這要求打包了一摞,全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難不成還個個都是沈葉白?
可再觀衛則玉神情,孩子誤會得不輕啊,塵緣結都搬出來了。
我開始是喜歡人家,但那不是失了智嗎?
她舔舔唇,伸長手在他面前搖了搖,申請發言。
衛則玉應着她的召喚轉臉,看柳在溪一臉真誠:“其實我就是沒事學習一下,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找到個符合标準的人,你放心吧,把我心魂看好就成。”
她說的快,衛則玉抓了幾個重點囫囵聽完,點頭後,還是選擇問一下:“學習?”
“對,是這樣的,我覺得光我一個人能得到雙修益處有些不夠意思,我就想學學别人怎麼做,給你也教會這法子,這樣之後——唉!你幹嘛去?”
她正說着,衛則玉忽然抓着塌邊的藥瓶離開房間,頭也不回,“咔哒”還把門給合上了。
柳在溪咂咂嘴,繼續躺回去翻書。
什麼雙修之法,上面一個字也沒提。
良久,覺得自己歇得差不多了,才起身伸了個懶腰,登上甲闆。
萬裡無雲,已是午時。
衛則玉坐在舟前的鳳頭底下,邊上一個人也沒有,她抻着肩背,一步一步走過去,快靠近時,突然蹦出來發出動靜,企圖吓他一跳。
而後者隻淡淡瞥了眼她,繼續枕着腦袋放空。
“沒意思,”她切了聲,坐在他身側,問,“你剛才怎麼走了,我話還沒說完。”
旁邊人合上眼:“我并不是很想青天白日聽你讨論那種問題。”
“這沒什麼,對你修行也有幫助啊,我可以教你。”柳在溪說。
衛則玉生無可戀睜開眼,瞪着腦袋頂上的大太陽,還有圍在不遠處說笑的乘客,幽幽道:“我很好奇,你是怎麼會那法子的,而且你不喜歡我,和我雙修如何能這麼積極?僅僅是因為增長修為?”
魔族秘術裡還記載合歡宗的修行之法?
“秘密。”
“好,那後面的問題呢?”
衛則玉目光沉沉,他想着這些天和她相處的種種,覺得有沒有一種可能,其實柳在溪是有些喜歡他的,隻是對方自己還不知道。
視野裡的女子點了點頭,理所應當:“不然呢。”
胸口疼!
“行!修,我就看着你靠雙修怎麼當得上正道魁首。”衛則玉再次閉眼。
“你還記得這事呢——其實照這麼看來,好像也不是不行。”柳在溪偷偷睨着衛則玉的神情,看他好像被氣得哽住,實在好玩,順着答道。
那人窩在鳳頭下面,不說話,渾身上下給她發刀子。
柳在溪彎了彎眼睛,輕抿着唇,不知不覺間,将笑意含了進去,咽到了身體裡。
海風撲面,飛舟從水面上直沖而起,駛入雲端,片刻後,有傭人來提醒,說馬上就要到青雲島了。
柳在溪聞言,起身趴在欄杆邊上,眺望遠處雲層下浮現的翠綠小島。
看着郁郁蔥蔥的,是個好地方,她仰着頭,覺得心胸都被這遼闊的天際治愈得暢快。如此美景!如此良辰!就該……
身邊走來個人和她并肩,柳在溪回頭,聽他清潤的音色帶着笑散在風裡:“真想把你丢下去。”
“……”你欠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