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榆瞪大眼睛:“呦呦呦!又要來殺我,這次怎麼不直接上來砍呢?”
“忙着呢……”
“忙你那小情人的事吧,不過這事可和我沒關系,周回也替你攔過了,但那家夥講不聽啊,還得谷主下死命令才沒讓他把那小弟弟弄死。”夏榆背着刀,在柳在溪身旁晃悠。
柳在溪扭過頭“哦”了一聲,面無表情轉回來:“謝謝你這沒用的幫忙。”
“不謝不謝,别找我事就行。”
“分明是你讨人厭。”
“我沒覺着啊,聽說你現在叫‘在溪’,怎麼有點難聽……”
……
柳在溪麻木聽耳旁的人叨叨了一路,竟奇迹般地将渾身沖撞不止的入魔之兆給壓了下去,她也好心地松口給對方回了句:“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夏榆頓了下,擡頭一看,她跟着來了别人家門口,真有點“送送”的含義在裡面,聽柳在溪得了便宜的語氣,輕嗤一聲,扭頭就走。
“這兩日我還忙,等得空再問你那玄陽弟子的事。”
柳在溪走得快,壓根沒當回事,進谷後就将禁制開啟,想到剛才在血池泡過的衣服,她腳步一拐,還是先去換了一身,又記起自家花池裡的人,便尋了套寬大些的袍子,拎着過去。
魔界亦有日升月落,晴雨雪霧,但她血音谷有些可憐,魔氣旺盛得終日都是濃霧彌漫在上空,入夜才會散去。
這會正值月升之際,空中霧氣變薄,半輪巨大銀月攀上淡紫天際,花池旁點點螢火飄蕩,繞在池水中靜靜浮着的人周圍,有一隻,落在衛則玉指節。
再被指腹水面的波紋驚擾飛走。
柳在溪沿着花池邊的階梯走下去,溫暖的靈液纏過來,她嚷了句:“剛好也給我用用。”
說是這麼說,但她并沒顧得上在這修煉,而是從袋中掏出那鎖狀法器,從裡面抽出雄渾靈力注入衛則玉的靈台。
之前他身體裡那些斷裂的靈脈被她拼湊妥當拿這池水溫養大有成效,就覺得同理靈台修複也可以,便一個勁的用靈力填補,但這碎裂太嚴重,她努力一天一夜,也隻填上一寸。
柳在溪撓了撓頭,可魔界也沒有相關的書籍給她用,幹脆就繼續悶頭補,過幾日,鎖中靈力沒了,就又去那地洞一趟,回來再補,如此十二日,成功修複如初。
她長歎一聲,手指遙遙點了點他:“我真是煞費苦心,等你醒了看我不把本要回來。”
那人自然不會回答她,睡得很沉,半阖的眼早就被她扒愣合上——孩子總是睜着眼也不是個事。
柳在溪爬起來在殿裡收拾一圈,給自己找了點好吃好玩的,活動完畢後回來,腦袋在廊下溜着往花池看。
沒醒。
她啃着果子搖搖頭,又去别的地方轉悠。
過了一會從房檐上遮在眼睛上遙遙瞧。
沒醒。
她皺了皺臉,蹦哒去逗蛐蛐。
第三次,她就不再那麼刻意給自己制造驚喜了,大喇喇從廊下直走過來,手裡端着托盤,小臂上挂着件被她忘去天邊的衣服。
“知道了,你就是想讓我伺候你,就當本姑娘欠你的吧。”
她把盤子放在岸邊,自己拿着衣服順着池邊台子走下去,小心翼翼撤下衛則玉身上的衣服,再換上剛拿來的。
對方浮在水面,倒還好操作,被她翻來覆去就像是撥弄從前死在缸中的某條小魚——
她頓住。
嘴角耷拉下來,本來挺好的心情破滅,陰沉着臉色搗鼓好衣服,她一屁股坐在池邊的台階上,煩悶地踢起一腳池水。
“你要不睜眼看看呢,你在我的洗腳水裡躺着。”柳在溪不高興地說。
她認真盯着池中人的臉,數了一會,對嗆的聲音沒傳來。
片刻後,噼裡啪啦的踢水聲不斷響着,亮晶晶的靈液四濺,打在池邊的花瓣葉片上。
花池熱鬧不已,漣漪圈圈,枝葉顫動,坐在階上的人也是頭毛飛炸,唯獨池中的衛則玉,睡得踏踏實實。
柳在溪發洩一會,停了下來。
她究竟為什麼和個死人生氣,呸!活人!
糊塗……
柳在溪哼了聲,踩着蕩上岸來的靈液走出院子,換了身衣服出門。
她得去找點書看是不是自己治病的方法有誤。
谷中能找到有關臨滄修士的書籍有限,她都快要翻到夜楓房裡了,還是找不到一本有用的書,就想出谷去找。
從魔宮門口避開,往外走時,忽然覺得腳下這條路有些眼熟,她慢慢走着,直到前方一個清新雅緻的小院出現在眼前,方才回憶起來。
這不是上輩子沈葉白住的那個院子麼。
她想了想,拐去别處出谷,遊蕩許久買來一堆關于臨滄的書,再搬回殿内,一目十行地讀起來。
霧氣又散,入夜。
柳在溪覺得一人在房間看書實在是個無聊舉動,于是便光着腳跑回後院的池水裡。
她在殿中也不愛捯饬自己,披散着頭發,裹着長袍,“騰”的一下坐在池中,不知道的以為泡溫泉呢,再瞄一眼沉睡的衛則玉,兩人幾乎如出一轍的造型,她笑了下,俯身去将他胸口的衣襟拽好拍拍,然後就半個身子沁在水中的階上,開始大聲朗誦。
“……北川篇。川内多雪,終年不化……雪弱時有樹現,名曰紅塵,靈氣上下通達。結緣其上,得上界賜福。兩情相悅者,可感召心魂,牽引福光,謂之塵緣結……”
柳在溪吧唧吧唧嘴,沒再讀下去,她想到了閉關那日頭頂傳來的疼痛,時間剛好是在文怡說衛則玉魂燈出事間。
感召心魂……兩情相悅?
她歪着腦袋去看池中人的側頸,這邊看不到,就去看那邊,兩邊都沒發現,悻悻又坐回去,摸了摸脖子。
有些許期待落空,柳在溪撇了撇嘴,繼續翻書。
這會看得就不是很仔細了,心裡總是恍惚想歪到塵緣結這個東西上。
而這時,她餘光所見的池水倒影裡,一抹紅在面前人的頸部悄然出現,花瓣片片綻放,與倒影相連,開出一朵格外絢爛的花。
柳在溪看書看得困頓,也讀不動了,打了個哈欠,睫毛忽閃忽閃着,身子傾斜就要栽到水裡,她一直警惕着,陡然驚醒,手忙腳亂接住飛出去的書,而那書後,入眼便是這朵豔麗紅花。
她愣了下,目光去找衛則玉:“你醒了嗎?”
自然是沒有的。
“那你開個花出來是逗我好玩?”柳在溪嚷嚷着,卻是磨磨蹭蹭往台階下走兩步,摸了摸那個結。
沒什麼感覺,隻是覺得稀奇,原來當時自己身上的花長得這般模樣。
心魔變成花,開在了另一個人身上,所以還是魔嗎?柳在溪不知道,就覺得怪好看的,姑且不将它當成心魔看待,種在花池裡好生養着。
她有些好笑地想,衛則玉揣着明白和她行了這麼久的房,都是如何看她的,會不會日日笑話她。
“閉關之前你說我喜歡你,也不知道那時候有沒有開花,天賜的福光靠不靠得住……”
你說能保一命,保哪去了。
柳在溪點了兩下衛則玉的側臉。
她垂下眼,往後坐回台階,池水蕩在腿面,靈氣彙入水中,在月光下水面竟比夜空絢麗多彩。
她輕歎一聲,伸了個懶腰,拿出另一本書來放在面前,看着看着,睡了過去。
柳溪聖女的宮殿附近沒有鳥獸,連魔界常豢養的寵物待上兩日都會無故暴斃,據說是因為她身上殺氣過重,境界低微之物承受不住。
這是衛則玉還在地洞時一個女子告訴他的。
那女子時差隔三差五會和周回一起問他在溪的去向,和後者殘忍的刑罰不同的是,她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後,伴随着牢騷會給他講一些柳溪的舊事。
當時他想不起來柳在溪這個人,回想隻有刺痛,就知道是他自己不願意讓自己記起來,索性也不再想,放棄了。
但對于這個人,他又實在好奇。
他們說,是對方害得他淪落到如此下場,隻需要重新想起,他們就能聯手向對方報仇。
對此衛則玉隻有吐槽,他隻不過忘了一個人,又不是變成了傻子。
為什麼要和魔族聯手去對付另一個魔族,那他還是死了吧。
可真到大限将至的時候,莫大的遺憾卻比痛苦來得猛烈,他突然非常共情周回的話。
他想見見柳在溪這個人,一面就好,哪怕是張畫像,讓他認識一下都好……
但是沒有。
當時周回得了命令,要将他僞裝得毫發無傷,這人動作着急,仿佛要把他打包賣出去一樣,本來應該是打算留他一口氣,卻不知為何,這習慣性看他不順眼的人抽了風,非要過來扇扇子,說說話。
衛則玉實在不堪其擾,選擇去死。
他也不想,隻是剛好限期到那,就不再硬撐了。
從前偷聽過文怡真人逗師兄弟,專挑夜深人靜之時給他們講吓人的故事,裡面有說人死前是什麼樣,死後變鬼就會比那可怖百倍。
衛則玉迷糊之際就琢磨,他死前應當不太好看,不僅皮開肉綻,還臭氣熏天,那死後也太不招人待見了。
首先他自己都受不了自己。
可這會越發清醒,卻覺得體内寒涼一掃而空,周身包裹着柔軟溫暖,鼻間萦繞清香,哪裡有什麼可怕的場面。
真人又說謊了。
他這般想着,無意中動了動腦袋,發現頭下不似身下那般裹在水中,而是枕着什麼,于是稍微側了側臉,眸子一轉,對上一雙迷迷瞪瞪的淺瞳。
衛則玉怔住,縱使眼前之人陌生至極,可一看到她,就像有雙大手死死捏住他的心髒喉嚨,身上的傷本都該不見蹤影,但這會卻如狂風回卷,頃刻間疼得他落下淚來。
一個虛無缥缈的念頭被他攥在手裡,她應該就是他想見見的人。
而對面,柳在溪清早看見一個人枕在她腿上,壓根沒來得及确定是不是在做夢,就見這人突然白着臉瘋狂掉眼淚。
他分明沒什麼表情,淡然地看來時配上一句刻薄的話都不違和,可偏偏淚水決堤,目光沉沉望着她。
疑惑,委屈。
柳在溪驚喜的情緒早就落下了,替代來的就是心酸,她勞心勞力,棺材本都快賠進去救人時都沒這麼大的難過,竟然在這會被他引得眼眶泛紅。
她抿唇笑了笑,拭去他眼角的淚花,不太想承認自己心裡那點矯情,就開始胡說八道:“泡了太久,腦袋進水了。”
衛則玉就更難過了,他應該是想動手,但是無法,指尖翹了下又落回水面,盯她笑臉片刻,别開臉,繼續無聲地哭。
勢要将腦袋裡的水全都哭出來。
柳在溪笑出聲,緊繃在她腦仁中多日的那根弦可算是松下來,她搓了搓臉長舒一口氣,再探頭輕輕将他的臉捧回來,心疼道:“我費了好大勁養回來的,你再哭,又死回去怎麼辦。”
“我……”衛則玉嗓子劈叉,閉了閉眼,他看見她就心痛,不看她又心傷,兩方權衡一下,還是想說話,“我不認識你——”
剛說完,就看見眼前人本來燦爛的笑容飛快沉下去,他下意識排斥這種情況,于是慌忙想再補上一句,可聲音太難發出,眼看說不出話來。
柳在溪見他突然可憐兮兮望過來,佯裝惱怒道:“你都不認識我了,不想管你。”
衛則玉一怔,蹙眉搖頭,看樣子又要哭。
這兩次三番的,真怕他再暈過去,她還是暫時歇了逗弄人的機會,俯身,側耳在他臉龐:“你說吧。”
“……我好想你。”
柳在溪眨了眨眼,轉頭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睛,有些意外,清清嗓子好奇道:“你都不認識我怎麼還想我。”
衛則玉搖頭,大概是自己也不知道。
面前人杏眼含波,眼裡的紅還未退去,他說完可能也不太好意思,或是想潤潤喉嚨,不停地舔着唇角,再吞咽一下,就是視線一直追着柳在溪,神情專注得像是盯着什麼稀罕物件。
她這一擡眸,便看進了他眼底,被裡面的缱绻勾着,再也沒出來。
“是不是渴了。”她小聲問。
“嗯。”
柳在溪得到同意,笑了下,捧着他的臉頰毫無預兆地便上唇去,衛則玉吓了一跳,本是想往後縮的,可他動彈不得,隻來得及急急吸了口氣,然後唇角幹澀不再,耳邊水聲漸大,分不清是池水還是唇齒間傳來。
她不得要領,全靠情到濃時自由發揮,若要放身體無礙的衛則玉興許還能受的住,但眼下這個瓷娃娃有些脆弱,她不過輾轉兩下,深入一寸,底下便傳來止不住的喘息和嗚咽。
池中水往岸上撲了大半,衛則玉整齊的領口也被揉得一團亂,鎖骨窩裡圈着一汪水,和他此刻的淚眼似的。
柳在溪分開時他還沒喘勻氣,勾着她的手指都在抖,唇間泛紅,頰上亦是,衛則玉說她喜歡他也很對,因為她現在的确是看他哪哪都滿意。
笑話,總算不是發灰發白的人了,能不滿意嗎,就是還得再養養。
她摸了摸他的臉,掌心附帶着靈氣注入他體内。
衛則玉有些失神,但還是下意識湊過來,模糊中聽見她說:“等靈台完全沒問題了,你就能記得我了。”
“我,我知道你,你叫柳在溪。”他說。
“你我往事那般多彩,光知道這些不夠。”柳在溪道。
衛則玉氣息漸漸平穩下來,脫離剛才那陣情緒氛圍,再要和她尋常交流難免有些窘迫。
畢竟面前之人他雖然心動,可在他看來統共才見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實在太快了點。
他抿了抿唇眼神閃爍着從柳在溪臉上移開,結結巴巴:“多彩什麼?”
柳在溪轉身從托盤上拿來一瓶丹藥味進他嘴裡,開玩笑道:“就比如,你現在吃進去的是一顆毒藥。”
衛則玉正咽得艱難,聽見這話不解道:“那你辛苦救我又是為何?”他邊說着,邊就将那丹藥嚼碎了咽進肚子。
“當然是我親手了結你比較有成就感。”柳在溪觀他舉動微笑道。
衛則玉小小的驚訝了下,原來他們二人從前是這種相處方式嗎?可擰着眉自己想象,還是猶豫:“我不太信。”
身前發出一陣笑:“不信就好,也不知道你這記憶怎樣恢複,若是好的不來壞的來,看我不順眼就完蛋了。”
衛則玉納悶,接着就聽她解釋:“要是看到些不好的回憶,之前你可能還會回擊,但就現在這動也不行,罵也喘氣的樣子,我怕你把自己氣死。”
衛則玉:……
他沉默一瞬,道:“那你費那麼大勁,不就吃虧了嗎。”
柳在溪:也是。
“哦。”她沒好氣地戳他額頭,那人合上眼躺平挨訓,忽地咳嗽了兩下,這下池中兩人都靜止下來,柳在溪當即要再給他檢查一遍,被弱弱阻止,“我就是有點渴。”
渴?
柳在溪思索,作勢要親,衛則玉趕緊道:“水,咳咳,喝的。”
“是這樣哦……”她咋舌,從盤上端來水杯,看着躺下的人,沉思狀,“可是怎麼喝呢?我喂你吧。”
說完也不管衛則玉同不同意,仰頭喝下一口水,往台階走下幾步落在池底,不由分說托着他的臉将口中水液渡了過去。
當然這行為“明修棧道”的意味太重,喝的水到底是什麼并不太重要,估摸着喝進去多少都不知曉,全都讓給了頸窩或彙入池水,實際柳在溪走這“棧道”大抵就是沖着那剛得手的唇瓣,給自己讨回本用的。
為了讓着橋走得穩妥些,她甚至還壓制住自己本來的面貌,破天荒的溫柔了一把,極有耐心的在對方領地翻來覆去地磨蹭,保證每個角落都能搜刮到位。
她的心思和衛則玉截然相反,後者好不容易正心真沖着那半口水去,誰知道被逮着可勁親。
原本沉在水面的後腦勺被柳在溪托起來,他條件反射閉上眼,主動迎合,卻不知道柳在溪一直半睜着眼,每每拉開距離,重新聚焦,都能看見底下人唇齒微張,任人擺布的模樣。
他重傷初愈,重傷初愈……
柳在溪深吸一口氣,迅速直起身,托在他腦後的手往前滑,反手過來一把捂住他下半張臉,睫毛在她手指上擦過,她剛想說什麼,又感覺掌心斷斷續續有濕潤的東西輕輕舔着,她氣吸一停,垂眼看去。
“别動。”
“渴——”這會比剛才更渴了。
“失誤失誤,我現在給你拿,别動啊。”柳在溪松開手,衛則玉就歪了腦袋,側枕在她胳膊上,再慢慢往上枕,有種想蹭着手臂往上挪卻沒法實踐的感覺。
然後被面前一個水杯逼停。
柳在溪:“幹嘛去,你要往我頭頂爬嗎?”
“我難道要一直睡在水裡?”衛則玉問。
這可是靈液啊,居然用這麼嫌棄的口吻說出來!
柳在溪磨牙,趁他喝水就一個勁地搗亂,看這人如願以償又嗆住後,才放下手改去替他順順後背:“這樣你好的快,好能早點送你回臨滄。”
她說“送”,那代表,柳在溪是不會回去的。
衛則玉對她身份一知半解,雖然滿腹疑惑卻沒有說話,默默喝掉那杯水。
柳在溪笑眯眯問:“還喝嗎。”
他像沒聽見前半句話般,笑着點了點頭,還道了聲謝。
可柳在溪扭頭時餘光分明能看到角落裡落寞的神情。
他醒後一切情緒就表露得比以前明顯,這點不舍尤其大,跟着身下的池水往她身上攀。
可盡管如此,他還是沒說什麼,安靜等着她的第二杯水過來,慢吞吞喝着。
柳在溪舉得手都酸了,繼續道:“我在殿裡太久,得去看看外面局勢如何,你在魔界待着始終妨礙傷情恢複,總有一天是要走的。”
她想說,說不定到那時魔界都攻占臨滄了,也就不用計較難以碰面什麼的,她都能直接把玉虛門打下來。
但這話終究不好,衛則玉來時并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而按他的性格聽見這等大事,又怎麼會在這老實養傷。
所以想想還是作罷,決定先自己去了解了解回來再說。
衛則玉當下沒有任何發言權,隻能點頭,乖乖喝完那杯水,小心望過來:“你什麼時候去?”
柳在溪看他片刻,把即将脫口而出的“馬上”咽回肚裡,含笑道:“過兩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