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隐隐可以窺見從前的繁華,這客棧雖然冷清又死氣沉沉,可室内布置十分精巧。
蘇清讓扶着溫子桑回房間休息,白墨染不走心地表達慰問後就離開了。
“三樓,蘅蕪閣。”
白墨染在自己房門前停下,她側頭看向邊上那間看起來毫無異樣的房間,“淩寂就在這?”
系統冷冰冰道,“不在。”
白墨染提出質疑,“你不是說他住在我旁邊?”
系統拍桌道,“我也沒說就是左邊啊,是右邊挨着的那間!”
“哦。”白墨染就自然地看向另一間房間,她嗔怪道,“你看你,一點耐心也沒有。”
白墨染上前幾步走到門前,還隔着一道門她就感覺到了什麼,對危險的警覺使她下意識後退一步。
白墨染凝神,“什麼味道。”
系統在此時又不出現了,白墨染心髒忽然不受控地狂跳起來,她察覺到不對低下頭,看見自己的手在發抖。
她緊緊皺起眉喃喃,“這真的隻是個炮灰?”
白墨染聞到了一股奇異的味道,不似全然香氣,也不很臭。這股氣味似有若無十分淺淡,聞着卻叫人有些頭暈。
門框縫隙處不斷有翻湧的灰霧安靜被吸進房間,如果白墨染仔細看看,就能發現這和剛剛死去的邪祟身下溢出的灰霧一樣。
可這具身體法力并不高,白墨染被香氣迷惑,什麼也沒看到。
白墨染直覺裡面恐怕不隻是一個垂死的炮灰這麼簡單,但任務不能不做。且她也不清楚蘇清讓和溫子桑什麼時候就會上樓來,她必須盡快地更多了解這個世界。
白墨染深吸一口氣,她目光沉靜下來,随後直接伸手将門推開。
灰霧裹挾着純粹的惡迎面撲向白墨染,她的發髻被魔氣吹亂,妖冶刺鼻的氣味瞬間讓她半跪倒在地。
這味道像是某種香氣揮發到極緻,又絲絲縷縷地摻雜屍腐惡臭。
“…艹。”
白墨染被刺激得想吐,“好像是誰用香水腌制死了半個月的豬。”
她兩鬓已細密地出了汗,最難忍受的其實不是這股味道,而是這氣味仿佛有實質緊緊纏繞着她,圍着她的脖頸越來越收緊。
灰霧在房間内逐漸濃重,白墨染身上如有千斤重,她抖着手肘卻實在站不起來,她幹脆閉眼高聲叫了一聲,“淩寂!”
在白墨染上方繞圈兒盤旋的灰霧凝滞一瞬,竟然真的消退了。
白墨染頭暈眼花地站起來,房間門不知道什麼已經關上,她撐着旁邊的桌子努力讓自己清醒。
她的指尖碰到了什麼冰冰涼涼的東西,白墨染忍着不适看了一眼,古樸無奇的柄上連着毫無特殊的刃,是一把匕首。
這個時機擺在這個位置,看起來,她那沒用的系統終于掉落了一個穿越者福利。
也是一樣的沒用。
秉持着不要白不要以及來都來了的原則,白墨染毫不遲疑地抓住匕首擡頭,但眼前的景象瞬間讓她驚愕到說不出話。
地上躺着的這個勉強能看出人形的東西,不,或許用屍體來形容更準确一些。
他身上淩亂纏着一圈一圈的白布,但又被自己的血反複浸透,白布不能覆蓋住所有傷處,因為他身上已經找不出一塊完整的皮膚。這人身上的傷痕不似尋常,像是被野獸怪物活生生撕咬下去,且肩頸處的肉已經開始腐爛。
他下颌裸露着森森白骨,右眼被整個挖了出去,黑紅的血液不斷流淌。可盡管如此,這個人卻好像完全感覺不到疼一樣,他左眼連同巨大的黑洞直勾勾盯着白墨染。
白墨染難以用言語形容這個眼神,那是一種極為純粹,不加掩飾的惡意。
這已經不能算是一個活人了。
白墨染停滞幾秒,她拿着那個匕首,一步,一步,走近他。
淩寂就躺在那裡,毫無反抗之力。隻需要用一把最普通不過的匕首,就可以刺穿他的心髒。
她看到了白布下的肋骨,刺破他的胸口,這顆心髒就不會再跳動。
她的第一個新手任務就做完了。
淩寂的目光随着白墨染安靜移動,他歪了一下頭,脖頸處擠出更多鮮血。
“你要殺了我?”
淩寂的嗓音聽起來像是砂紙互相摩擦,沙啞不堪入耳。
白墨染仿佛被什麼驚醒,她猛地停在原地,握着匕首的手松開。
匕首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響聲,淩寂眼神嘲諷,原來不敢。
“系統。”白墨染不知道系統能不能聽見,她身軀的顫抖慢慢停止,“你知道猝死之前,我在圖書館幹什麼嗎。”
剛剛爬上線的系統有了一個不詳的預感。
“我在做政治一千題。”
白墨染的眼神逐漸清澈,“違法的事,我不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