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染行迹古怪,淩寂不得不留心。
房梁上不知從哪兒鑽出兩條通體漆黑的小蛇,其中一條繞着窗柩盤旋,從縫隙中溜了出去。
另一條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它嘶嘶吐着信子遊到桌下,銜住揉成一團的符紙送到淩寂手中。
淩寂勉強擡起手,展開那個紙團。
繃帶無法在這樣大幅度的動作中支撐住還沒有長好皮肉,肉渣一開始還在撲簌簌地一點點掉落,後來就大塊大塊地加速下墜。
但淩寂好像沒有痛覺一樣,他專注盯着那張皺巴巴的紙,房間内那股似香非臭的味道又變得十分濃郁。
紅肉勉強覆蓋住白骨的畸形手指撫摸了一下那張符,淩寂還能感受到符中未盡的洶湧靈力。
淩寂意味不明地把符拿開,在救下自己的這一行人裡,最草包的應該就是這個小師妹,可她卻能把附骨生肌符發揮出這樣的效用。淩寂清楚自己的身體,那不是一張普通的符就能治愈的。
蛇重新叼過那張符,淩寂簡扼道,“收起來吧。”
無論是否故意裝作無害,白墨染身上都一定有秘密,隻是不知目的為何。
淩寂的手又垂下放在身側,掉落的皮肉緩慢化作灰霧,重新填補回到他的身體。
門外也有同樣的霧氣從門縫爬進屋内,灰霧填補肉身的速度不算快,至少沒有剛剛那道符快,可淩寂看起來顯然更适應這種治愈方式。
不知是否是門外那道灰霧的作用,吸入體内後淩寂的唇色紅潤許多,再遮掩不住容貌的濃豔昳麗。
他舔了下嘴唇,目光很是奇異地品嘗了一遍她的名字。
“白墨染。”
身上還背負着艱巨任務的那條小蛇從客棧外的牆壁上溜進白墨染房間,白墨染倒在地上生死不知,地上很是淩亂。
白墨染現在還沒有被剝離出這具身體,她隻是疼暈過去了。
小黑蛇簌簌爬到她的臉旁邊,支起腦袋好奇打量她。
白墨染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她雙目緊閉不省人事。小黑蛇吐吐信子換了個方向,它要鑽進她袖子裡看看符。
就在這時,白墨染的眼睛又忽然猛地睜開,她渾身抽搐,大口喘息拼命咳嗽着把自己翻了個身。
黑蛇從未受到過如此驚吓,它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爬走從窗戶原路返回。
白墨染兩眼發暈地清醒過來,她手臂打顫拼命趴到椅子上。
“報錯,報錯,指令回收。經檢測,世界穩定值上升0.1%,宿主選擇方向正确。
任務更改為:解救合歡宗聖子。”
算法丢下這句沒頭沒尾的指令就消失了,白墨染半死不活地扒住椅背不讓自己滑落。
系統222再次上線,它小心翼翼問道,“宿主,你還能聽見我說話嗎?”
白墨染氣若遊絲,她還沒緩過來。
白墨染對着牆壁雙目放空,“我命真硬。”
死了兩回,但無事發生。
系統這次是真心實意地贊同她,“您真能活。”
白墨染收下這句誇獎,她哆哆嗦嗦勉強站起來,心髒的刺痛讓她心有餘悸。
“你實話和我說,那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白墨染現在很嚴肅,她雖然頑強且能活,但也禁不住這個世界時不時就要一下她的小命,這她可受不了。
“算法的權限比你高?為什麼你會被它強制下線?”
系統老老實實道,“每本書的最高規則都是世界運行算法,算法會檢測最适合附身的身份和劇情,由系統挑選宿主來進行任務。宿主做任務期間,系統默認不進行外力幹擾。這些規則最終目的都隻有一個,就是穩定世界不崩潰。”
白墨染聽出了點其他的意思,她心下微動,“也就是說,隻要我能穩定世界,其實不按照系統發布的方向做任務也行?”
算法算出殺了淩寂可以間接恢複男主經脈,男主經脈恢複就會去斬除邪祟,邪祟消失世間重歸安甯。
但白墨染沒有殺淩寂,她救下了這個本該死去的炮灰,世界穩定值卻反而直接上升。
“我果然是奇才。”
白墨染對自己啧啧稱奇,“有兩下子。”
系統很無語,“我勸您還是按照發布的内容做任務,算法抹殺可是不留情面的。”
白墨染想起自己短短時間就死了兩回陷入沉思,她試探着又對系統問道,“那我從此以後就都隻能活在算法的制約下,不聽它的,我就會死?”
“當然不。”系統糾正她,“算法沒有思想,它隻是為了穩定世界而存在。宿主做完了任務,世界穩定度達到百分百,算法就不會再出現了。”
白墨染又确認了一遍,“隻要做完任務,我就可以在這個世界自由地活下去,對不對?”
系統給出肯定回答,“是。”
哦?
那這個日子,也不是完全沒有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