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手放到鼻尖處猛猛扇風,淩寂挑眉看向白墨染,“幹什麼呢。”
蘇清讓和溫子桑上前檢查那朵花,時無妄跟在兩人身後,理所當然地又隻剩下了白墨染和淩寂。
“好臭,你沒聞到嗎?”白墨染面頰迅速泛紅,胃中隐隐翻滾,“又香又臭,好想吐。”
誰料淩寂聽見這話卻面色驟變,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麼,溫子桑卻已經轉身走了回來。
“我們暫先喬裝改扮一下,小師妹?這是怎麼了。”
白墨染的不适感越來越強烈,她呼吸急促到,“沒有人能聞到嗎?這裡有一股…”
淩寂一把拉過白墨染,直接把她按進自己鬥篷裡。
蘇清讓驚駭萬分,她上前一步揚聲道,“你!”
“畫符耗費精力太多,連日未曾好好歇息,約是身子撐不住了。”
淩寂沉着臉,答得語氣卻還算平靜,“還請您體諒。”
蘇清讓甩袖收回手,她怒意未退,“可這也不是你如此唐突的理由!”
淩寂的鬥篷很好地隔絕了外面的空氣,而且他身上涼涼的,白墨染不自覺地往裡貼。
時無妄看着這一幕人都傻了,“師姐以前不是喜歡…”
瞥見一旁溫子桑怫然的面色,時無妄硬生生把後半句咽回去,怪不得這幾人都這麼别扭。
“師妹如此,我來代行隐匿遁形符。”溫子桑将白墨染的包裹接過來,“隻是我催發的效力不如師妹持久。”
“淩兄,你傷勢未愈,恐怕難以支撐。”溫子桑擋在幾人身前看着淩寂道,“無妄,你來照顧師姐。”
白墨染陷入了半夢半醒的夢遊狀态,淩寂冷冷松開手。
時無妄背起白墨染,隐身符被催發。黑暗猩紅的世界中,有一點嫩綠忽明忽滅。
溫子桑手指夾着符站到最前,“這符效果隻能持續半個時辰,我們先找地方安頓下來。”
幾人都極有默契地一緻同意,現在最要緊的是等白墨染恢複。
白墨染隐隐能感知到周圍發生了什麼,但她沒有力氣作出回應。
越往裡走光線越暗,不過紅蓮隻在入口處見到了一朵,紅蓮城内光秃秃的,一朵花也沒有。
那股奇異味道越來越淺淡,白墨染眉頭不自覺松開許多。
“妖魔大都長相奇異,不要出聲,我們就快走過去了。”
白墨染也跟着屏住呼吸,過了一會時無妄忍不住低聲道,“異化好嚴重。”
“的确。”
這是溫子桑的聲音,他停下腳再次确認了一下身邊景象,“看來我們住不了客棧了,紅蓮城大約不太歡迎我們這樣的客人。”
蘇清讓蹙眉開口,“那我們可要找一僻靜處暫且安置?”
淩寂的嗓音仍然沙啞像砂紙,他的聲音在這幾人中顯得尤為突出。
“何須這樣麻煩。”淩寂對着三樓揚了揚下巴,“先住下,被發現了就走。”
若是平常,溫子桑絕不會答應這樣的提議。可這裡是危機重重的魔界,離開隐身符,他們會是最顯眼的異類。
“先帶師妹上去休息,走。”
幾人仗着沒人能看見在客棧外牆上飛檐走壁,淩寂對溫子桑有些刮目相看,他還以為溫子桑隻是一味死闆,沒想到竟也有可取之處。
和這幾個人類相反,淩寂施施然從大門走進去。
客棧掌櫃滿臉愉悅地吞吐黑霧,看淩寂進來,從後腦勺把自己的眼睛抓到前面來随意放回臉上。
“來住店的?”
淩寂這一身遮得都看不清臉的裝扮卻和紅蓮城出奇地搭配,尤其是他伸出手指時裸露出來的破敗皮肉,他很好地融在了魔界中,仿佛他本身就從魔族而來。
魔物露出一個不明所以的笑容,“客房在三樓,住可以,要拿東西來換。”
淩寂随手扔了塊蛇鱗,他另一隻空洞的眼眶和魔物對視,“這是自然。無事不要來打擾。”
那一片小小的、瑩潤如黑玉一般的蛇鱗深深地吸引了魔物的注意。它露出漆黑爪子抓起蛇鱗,激動且陶醉了聞了起來。
“好香…”
它猛地睜開眼,淩寂已經不在剛剛的位置。
它貪婪又遺憾地歎了口氣,抓着那枚鱗片不松手。
好香,魔界已經許久未出現這樣的美味了。
溫子桑挑了三樓最裡間的一間客房,隐身符還沒有失效,時無妄小心翼翼把白墨染放下躺倒。
“這符堅持不到我們去合歡宗。”蘇清讓看着很是警惕,“紅蓮城的魔物比我們預想的更多。”
溫子桑沉吟道,“既然合歡宗也在城内,那麼這裡一定有魔物是外族假扮而來。師弟,你上次是在哪裡碰到的合歡宗人?”
時無妄趕忙回他,“我并未真正踏入紅蓮城内,而是尋氣息在城外找到了一間小茶水攤子。”
開在魔界城池之外的茶水攤子,溫子桑眉頭越皺越緊,時無妄當日或許已被人盯上,隻是他及時離開,未曾真正惹人忌憚。
“既然這樣。”溫子桑當即道,“合歡宗定然是在紅蓮城邊緣,我去探路,剛好淩寂也在外面,我帶他上來。你們留在這裡。”
“不可!”蘇清讓攔住他,“你經脈仍未恢複,豈能一人涉險。”
那股似香非臭的味道徹底消失,白墨染動了動手指,拼盡全力把眼睛睜開。
她還躺在床上,隻睜眼看着床帳上的血紅蓮花就是一陣頭暈目眩。
魔界審美果然堪憂。
“師,師兄。”白墨染微微有些口幹,“我醒了,先别去了。”
蘇清讓聽到聲音連忙掀開床帳,“染染,你醒了?”
染染?
這個稱呼讓溫子桑和時無妄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白墨染虛弱爬起來,“我就是昨晚沒睡好,沒事。”
那股味道大約隻有她一人能聞到,白墨染沒有貿然開口說這件事。
她眼冒金星地環視一圈,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對勁,“淩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