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難得關系稍緩,靈殊仙君也就縱着她了這次,看着她離開,獨自幫她收拾這爛攤子。
忽然一道靈光閃過,靈殊仙君一個回頭。
“誰在那?”靈殊仙君将東西收拾完,歸置好才走向動靜的方向,“誰在施法?”
靈殊仙君擡手輕掃,拂開簾幕,随即目光微愕:“桃夭?你在這裡做什麼?”
桃夭顯然沒料到會有這一出,愣了下,張口欲言又止:“我……”
正巧,話沒來得及解釋,盛會大殿之上又傳來一陣哄鬧。
“百宿仙君!百宿仙君!”
“醫官!”
“來人,将箜冥帶來!”
靈殊仙君聞聲看向桃夭,思緒一點點抽絲剝繭,他問:“桃夭,你……對你師尊做了什麼?”
……
另一邊,淨明殿内。
琮壺輕叩正殿大門,對裡面二位師尊道:“蟠桃盛會似乎出事了……”
蒼衍的聲音從裡面傳來:“何事?”
“百宿仙君突發急病,天帝有意将箜冥召回問審。”琮壺道。
“召回?”蒼衍蹙眉,“她去了哪裡?”
琮壺道:“摘桃禮結束便沒了蹤迹,弟子猜測……是去找師尊了。”
正殿内,蒼衍眉頭皺得更緊。
一邊玉珩緊盯着蒼衍,開口時語氣中還夾雜着愠意:“便是你這樣欲說還休的态度,讓她再一次身陷險境。”
“蒼衍,你說你要教她明哲保身,卻幾次三番縱容,”玉珩道,“可你又不敢坦然你的心意,讓她獨自面對這些。”
“你可知如今外面是如何傳你與箜冥之事的?”
蒼衍不語,玉珩繼續道:“你若是當真覺得無法面對,便索性讓她忘記這些,讓她與先前所有的愛恨泾渭分明。”
“從今往後,将一切推到原本該有的位置上去。”
“若你覺得無力,我便與你一同教導,以她的根基,他日修得正果為自己尋一方安身之地并不算難事。”
蒼衍回眸,凝視玉珩之時,心中難以言說的違和感充斥了腦海。
“然後呢?”蒼衍反問,“讓她重新經曆一遍這些?”
“玉珩,箜冥并未玩物,她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
“縱使你将她有關愛恨的情感全部抹去,她也會重新習得這些。”
稍頓,蒼衍輕歎:“玉珩,你還是不夠了解她。”
好似戳中了玉珩的痛處,玉珩眉眼之間,睫毛不可見地微顫。
良久,他才應聲:“我本也可以了解她的。”
蒼衍卻說:“選擇已定,如今再談又有……”
“可她的‘師尊’本也該有我的一聲,”玉珩從嗓子最低處擠出一句低斥,連帶着後槽牙都咬緊,“我如何去跟過往和解。”
蒼衍看向玉珩,在錯愕之外,是久久地怅然。
他好像可以理解玉珩的心緒,但從心底膨脹的占有欲又讓他并不全然想給面前舊友分擔這一份苦痛。
矛盾在死寂之下轉眼将大殿填滿。
不知這樣過去了多久,玉珩垂在袍袖之下緊握的雙拳終于松開。
“蒼衍,”玉珩低垂着雙眸,歎道,“這些事情待他日你我都冷靜了再議吧,”
“今日我先回去了,”他重新站正,看向蒼衍,“但我所言還希望你深思,獨身對抗天道,并非易事。”
說完,玉珩便拂袖消失在了殿内。
直到玉珩氣息散盡,蒼衍有些疲憊地合眸,在原地站了許久,才歎了一口氣。
大殿重新安靜下來,蒼衍若有所思地擡手展開掌心,緊接着星點光亮彙聚,一柄短刃在蒼衍掌心顯形。
短刃的刃心刻着一道紅痕,從刃柄一點點延伸向刃尖,猩紅微亮如有生氣一般,在刃上一下一下地呼吸着。
倏然,殿後一陣輕響。
蒼衍将短刃一收,緊接着就聽琮壺的聲音從殿後傳來。
“箜冥,你何時來這裡的。”
蒼衍腳步頓挫,雙手下意識握拳又展開。
他擡手拂袖,大殿所有門窗盡數大開。
穿堂夜風掃過師徒二人,順着風裡發絲的牽引,蒼衍所見之處,箜冥穿着一身單薄襯袍站在那裡,任由風将長發吹亂,也沒有多的動靜。
箜冥怔怔地看向蒼衍,方才所聽一切,伴着席上的議論聲在腦海中震震回響。
‘可她的‘師尊’本也該有我的一聲。’
……
箜冥眼眶微紅,遠遠地啞聲問道:“師尊,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