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亮的來源,是密室正中石台上擺着的一個琉璃盞。
琉璃盞呈花苞之态,将燈芯包裹。
可玄妙的地方就在于,分明花瓣五彩缤紛,但照出來的光,卻是安穩平靜的暖黃,不因來去之風有半點波動,恰好鋪滿整個密室。
順着光亮看去,整間密室其實并沒有過于繁複的陳設。
恰恰相反的是,整間密室好像除了琉璃盞之外,就隻有挂了滿牆的畫卷。
除去密室入口的那面牆,每一面牆上都挂上了兩幅畫,
看着面前的景象,其實霍靈樨已經有了離開的念頭。
畢竟既然韓澤淵從未提起,那這個地方應該就有成為秘密的原因。
既然他不說,她自然也沒有理由探究。
于是求知欲在此戛然而止,霍靈樨收起了好奇心,轉頭走回密道的位置。
誰知才回頭,小花竟然已經下了階梯。
“你怎麼……”霍靈樨往密道的位置看了一眼,又輕聲問小花,“不是讓你等在門口嗎?”
小花委屈道:“靈樨姐姐,我……擔心你。”
“沒事了沒事了,”霍靈樨伸手摸了摸小花的腦袋,“這裡沒有什麼妖魔鬼怪,我們走吧。”
說完,霍靈樨就牽起小花要離開。
可才要踏上密道的階梯,霍靈樨卻聽小花“咦?”了一聲。
霍靈樨看向小花,就見小花回頭盯住了最近一面牆上的畫:“靈樨姐姐,這裡是不是韓先生為你準備的禮物啊?”
“啊?”霍靈樨有些疑惑。
可小花則是轉眼放下了憂思,如釋重負一般拉着霍靈樨走向畫卷的方向:“你看呀!這裡畫的都是你!”
霍靈樨帶着疑惑,順着小花指着的方向看去。
而在看見畫卷上的内容之後,她的疑慮不但沒有解開,反而進一步增長。
就見畫上的女子雖然與她有着同樣的容貌,卻身着皮襖裝束利落。
她策馬而行,似乎是在追逐某些隊列。
容貌一樣是沒錯,但霍靈樨也知道自己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
可仔細看去,那女子的頭上也戴着與自己相同的發钗。
——那支去年生辰時,韓澤淵贈予的發钗。
難道這是什麼未蔔先知的能耐嗎?
于是她進一步湊近了細看,目光細細看過畫上每一個角落之後,落在了角落上屬于韓澤淵那清秀的字迹上。
——嶽蓁。
這顯然是個人名。
但嶽蓁是誰?
為何會與自己有着相同的樣貌?
帶着這樣的思緒,霍靈樨繼續往前走着。
而下一幅畫又不一樣了。
這幅畫中,那女子與自己身形相似,穿着也相近不少。
但仔細看之後,好像又能辨别出畫中女子與自己有着不一樣的恬靜。
畫中女子站在夕陽映照的長廊之下,手中拿着一柄匕首,似乎與誰在說些什麼。
若是霍靈樨沒有看錯,那柄匕首,與韓澤淵贈予自己的那柄,也是一樣的。
而在這幅畫之上,清秀的字迹寫下了另外一個名字。
——商晚茗。
不知為何,霍靈樨心口忽然鈍痛了一下。
她莫名有些不安,但疑慮更甚。
在猶豫之時,她已經站在了第三幅畫卷之前。
可怪就怪在,第三幅畫卷并沒有與她相似的女子出現,畫上也沒有署名。
直到第四幅畫卷之上,才重新有了那個與自己有着同樣面容的女子。
畫上女子身着華麗的服飾,站在樓台之上。
她看着要比自己和前面畫卷上的模樣更為瘦削一些,卻因精心裝點顯得更像一個瓷娃娃,精緻美麗。
“玢玉……”
下意識脫口而出這個名字,她心口本該閃過的鈍痛忽然無限延長,連帶着呼吸都頓挫了一下。
霍靈樨捂着胸口,不禁自言自語:“怎麼回事……”
到這裡,霍靈樨思緒已經亂得有些摸不着邊際了。
直到她又一個轉身,與最後一面牆上的兩幅畫相見。
那是自己的畫像。
那是自己生辰當日,伏在韓澤淵背上望向天際的側臉。
就這一瞬間,霍靈樨感覺自己渾身血液都凝滞了。
一個難以置信的念頭浮現在腦海,催動着她挪動步子走向最後一幅畫。
望向最後一幅畫時,霍靈樨愕然良久,徹底頓在了原地。
畫上女子與其他幾幅畫都不同。
僅是一眼,霍靈樨就能猜到,這應該是與自己最為相似的女子了。
她明媚,爽朗,笑起來甚至連雙眸彎起來的弧度都與自己相差無幾。
晃眼一看,這女子簡直就像是……另一個自己。
但她有自己的名字。
——她叫箜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