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霧轉身時,眼睛餘光似乎看到遠處茂盛的鮮花下,有什麼蒼白的東西晃了一下。她左右看了看,似乎沒人注意自己,于是走過去滿足自己的好奇心。
瞬間她瞳孔震動,一隻沾滿泥土的手從土裡冒出,并且不斷揮舞着,似乎它的主人還活着。
白川霧立馬緊張地左顧右盼,生怕有人看到這一幕,很好,目前依舊無人注意。她試探着抓住了那隻手,沒想到她輕輕一拔,就帶了出來。這隻骨節分明的手隻連接着小臂,其他部分都沒有了,卻還在活動着。
她深呼吸一口,迅速把它塞到了自己的包裡,還好不是很大,足夠塞得下去,然後快步若無其事地離開了這裡。
白川霧出門就看到了蹲在路邊哭泣的織梨,她有些無奈地走過去,安慰道:“織梨,沒關系,還有以後還有機會的,等你準備好了再來告白吧。”
織梨上氣不接下氣:“你不懂,你不懂我有多喜歡他。可是我們差距那麼大,他是不會喜歡我的嗚嗚嗚嗚,我......我好難過,喜歡他的人那麼多,我太不起眼了......要是其他人都死掉就好了,隻剩下我和他,他隻能和我在一起了。”
白川霧沉默片刻,她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因為她不想傷害這個女孩子,但是織梨自顧自話,沉浸在自己世界裡也确實讓她感到頭痛。
織梨察覺到她的沉默,抽噎着擡頭,眼神緊張,質問道:“白川,你這麼漂亮,不會也要和我搶富江吧?”
那一瞬間,白川霧沒有錯過,織梨眼神中的殺意,她咽了口唾液,保持平緩的語氣回應道:“我才來多久啊,又不了解他,怎麼會喜歡他呢?更何況,你是我朋友,我就更不會這樣做了,對吧織梨。”她伸手主動拉起織梨,後者猶豫片刻,神情和緩下來。
白川霧等她情緒稍緩,提出告别,她目送織梨遠去的身影,遺憾歎氣:抱歉織梨,我需要活下去,以後不會再幫你了。
她擡頭看夕陽,很漂亮的天空,但她要抓緊時間去調查五島以及包裡來源不明的斷手,她快步轉身走向陶藝師五島的店門。
等她到了那裡時,店裡關于漩渦主題的作品,已經放不下,隻能擺到院門外甚至是馬路邊上。
白川霧這段時間在鎮上調查的時候,偶然聽到有人議論,說五島的最新陶藝作品有着驚人的魔力一樣,讓人看了以後念念不忘,聽說同班的桐繪說,正是她父親五島制作了這些東西,而且她男朋友秀一的父親更加癡迷于這些東西,已經到了稱得上走火入魔的地步,吃住用行無一不在研究漩渦的奧秘。
白川霧打算來看看是否是這些陶藝作品有問題,如果是這些陶器引起的,那她想辦法毀了就是,不過她心裡很清楚,S級污染物應該不會這麼簡單。
鎮上其他建築,都顯得有些陳舊,她小心翼翼走進去,看到制陶的拉坯機旁邊有個中年男人,正全神貫注的用陶土拉坯,那人用的泥條盤築法,一圈一圈往上面疊加壓實。她站在邊上仔細看着他的動作,沒發現有什麼異常的地方。
她輕聲開口詢問道:“五島先生,打擾了。我是鎮上的學生,需要完成社會調查作業。我聽說您的作品特别有名,您本人也是很優秀的陶藝家,不知道您方不方便為我介紹一下您的作品呢?”
五島沒有立刻理會她,而是等到手裡處理的泥條貼緊後才松了一口氣,他回過頭看了一眼白川霧,回應道:“我的作品有很多,你自己挑兩件,我看看再說。”
白川霧目光在店裡巡視已久,她指向一個很特别的盤子,黑底白釉上的圖案,上面滿是圓圈,層層疊疊大圈套小圈,密密麻麻每一處都能看到不同的漩渦紋,哪怕明知道這是靜止的盤子,盯久了也會感覺它似乎是有生命一樣,每一圈都是一隻眼睛,圓溜溜窺視着每個人。
五島露出贊賞的目光,他點點頭肯定道:“這可是我迄今為止最為滿意的作品,我敢說我這輩子就是為了創做出它而生的。你看那美麗的圖案,簡直是宇宙間最完美的造物,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能代表黑渦鎮的精神了。我本來是想私人收藏這件,但是它已經被齋藤預訂了,真是遺憾。不過沒關系,我一定還能制造更完美更不可思議的作品!”
白川霧遲疑片刻,問道:“齋藤先生是不是有個叫秀一的兒子,他也很喜歡這種陶藝嗎?”
五島聞言更加興奮,他手舞足蹈地點頭回應:“你也認識他?齋藤先生可是最懂我的人呐,他比我還要癡迷漩渦陶藝,我一開始就是和他探讨才創作出了這樣的作品。他對漩渦的理解可比我要深刻,你要寫作業應該再去請教他,一定會受益匪淺的啊。”
白川霧後退一步,五島先生似乎不知道,自己在說話的時候,手不自覺地在畫圈,她感覺面前這一幕充滿怪誕,彷佛每一件陶器。每一處圓圈都随着五島的動作在扭曲旋轉,彷佛在進行盛大的表演,隻為吸引更多的人觀看。
白川霧喉嚨發緊,艱澀地咽了口口水,她有些頭暈眼花,雙手不知覺收緊,這時,包裡的斷肢突然扭動着,吓得她立馬低頭查看,還好拉鍊沒有開,她扯開嘴禮貌微笑道别:“感謝您,這對我來說很有幫助。”而後她轉身快步離開了五島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