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塔事件後,白川霧明顯感覺到,黑渦鎮的情況急轉直下。
生活在其中的人以往還算是正常,可以維持表面和平的日子,但是現在,漩渦在進一步召喚着人們。
白川霧外出采購物資時,經常可以看到,街上有些人原地轉圈,或者身體明顯有扭曲的現象。
無形的壓力壓迫着她的心髒,她撐着傘表情冷淡,小心走過蜻蜓池,雨下的很大,但是池水沒有漲起來,依舊是原來的位置。
火葬場的煙不受雨天影響,仍然盤旋在天空中,最後墜落在蜻蜓池裡面,彷佛是被它吸引刻意落過來。
她加快了腳步,并決心不能再拖下去了。自己提前準備的炸藥材料和汽油,根本沒有用武之地。
調查沒有太大的進展,連漩渦的源頭都找不到,自己談何消滅它。
剛好富江身體也恢複了,自己給他當牛做馬也有段時間,是時候讓他出手了。
回到家,她推開門将手裡的蛋糕點心遞給富江,看他津津有味地吃完,才好聲好氣地求他:“吃飽了嗎?可以陪我去找
漩渦的源頭嗎,如果你陪我一起,之後做什麼都可以商量的。”
她發現對富江這家夥就要降低姿态,求着他,他才會願意幫自己。
沒關系,為了活着,求個人而已,又不會少塊肉。
富江優雅地擦嘴,他現在心情很不錯,不僅身體完全恢複,他提出的所有要求,白川霧都做到了,比如天天提供新鮮的魚子醬食物,給他買昂貴的新衣服和奢侈餐具,以及夜間的暖被窩服務,都讓他覺得白川霧一定是有些淪陷,否則怎麼會這麼用心,連自己沒有說出口的想法都能察覺,還主動讨好自己。
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白川霧,目光掃過她的臉。
她眼睛水汪汪的盯着自己,咬着嘴唇,被自己一看就不知所措,用面無表情來掩蓋害羞的事實。
他勾起唇角說:“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走吧。”
白川霧本來有些緊張,生怕富江拒絕自己,畢竟外面在下雨,不過還好他答應了,雖然他看上去表情怪怪的,讓她想到嬌矜的貓,有些趾高氣昂的炫耀着自己的毛發。
她主動撐起傘,胳膊用力舉過頭頂,為富江遮住帶有淡淡異味的灰色雨水。
白川霧估量着富江,覺得他可能有一米八幾,長得太高,她舉着有些吃力。
富江習以為常,根本沒覺得有哪裡不對。
出門後,富江眉心蹙起,輕嗅着空氣,随後臉垮了下去,加快了腳步。
“先去你說的燈塔那裡看看吧。”
他們來到海岸邊,海水咆哮洶湧,不複平靜,返航的漁船快要靠近岸邊時猛然間被海水漩渦吞噬幹淨,連一絲痕迹都沒有留下。
路過的人呆呆地望着這一幕,片刻後才發出驚恐無助的尖叫聲,呼喊着找人幫忙求助,可是沒有人理會。
因為燈塔又開始閃爍。
白川霧報警第二天,警察就來把屍體運走了,說是會找人拆除這座建築,可是從那之後再也沒有類似的消息傳出,燈塔也遲遲未動。
甚至燈塔的能力更加強大,不,應該說是漩渦的魔力。
有不少人結伴而來,在黃昏時,等候在碼頭。
等到太陽完全沉入海水中時,燈塔綻放出一隻巨大的眼睛,那是漩渦之眼,也是地獄之門,看到它的人幾乎無法抵抗它的呼喚和誘惑。
人們就會不由自主,一起幸福地步入光明的黑暗之中,也許是消失死亡,也許是去到另一個國度,又或者成為漩渦的養分。
白川霧轉過身避開不看,依舊感覺被恐怖深淵凝視着一樣,她的手在發抖,隻好将頭低下,更靠近富江一些。
富江眼睛黑如點墨,毫不畏懼地直視着燈塔,
燈塔漩渦是充滿誘惑的魔鬼,它向所有看到自己的人發出邀請,但是富江是例外。
因為他并不屬于人類的範疇,在通往黑夜的道路上,他可以稱得上是無冕之王。誘惑人類,釋放内心深處的黑暗面,讓人類飽受情感的折磨,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戲。
更為重要的是,他的靈魂不止重來過一次,他的重量足以壓垮阿努比斯之秤。
他微微低頭,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能夠看到白川霧濃密如滿天星的睫毛,像脆弱的蝴蝶撲閃着翅膀,細膩的肌膚是珍貴的玉脂,碰到時有着絲綢般順滑的觸感。
她的長相算是普通人裡的翹楚,不過和自己比還差得遠。可她的氣質卻格外特别,明明總是流露着脆弱和不安,可隻要她一動就顯得格外有生命力,好像在用盡全力追逐着什麼。
他喜歡這樣像目光一樣透明的靈魂,也格外期待她勾起全部欲望時的表現,一定能帶給他最難忘的體驗。
至于現在,他會滿足她的心願,找到漩渦的源頭,至于她的目的是什麼,他才不在乎。
“好了,我們走吧。”他忽略掉耳邊傳來的漩渦的陣陣呼喚,出聲說道,并轉身離開讓白川霧跟上。
白川霧換了隻手撐傘,聽到這話點頭說:“好。那接下來我們去哪兒?你知道漩渦的源頭在哪兒了嗎?”
富江側身,伸出一根手指,方向正對着蜻蜓池,說:“我聽到它的呼喚,聲源是從那裡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