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川霧抽出手，忍住疼痛站直，搖搖頭說：“你既然不認為你們是一個人，又談何取代。他就是他，你就是你。”

富江不以為然，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塵說：“你不明白，如果我願意，我也可以是他。”

白川霧扭頭盯着他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富江神秘一笑，還沒開口，被身後的襲擊打斷。

男人緩了過來，看到了富江，以為是見鬼，明明自己之前把他扔下了海裡，他怎麼可能還活着。

可是他和那個女人站在一起，男人脖子持續疼痛，頓時惡從膽邊生，坐着抄起地上的木凳就砸向兩人。

富江背對着看不見，白川霧聽到聲音，下意識一把推倒富江，自己再次摔傷滾到一邊。

“真是陰魂不散的臭蟲，走到哪裡都讓人惡心。”富江爬起來，奪過暈過去的織梨手中的鋼筋，大步走到男人面前，用力擊打着男人的頭部。

一下兩下，起初還有慘叫聲，到後來，一點聲音都沒有了，隻有人肉被擊打的悶聲和骨頭的碎裂聲。

“夠了，他已經死了。”白川霧低聲制止了他的洩憤行為，富江扔下鋼筋走到她身邊，俯身讨好：“好，我都聽你的。”

不得不說，富江要是刻意扮乖讨巧，那張臉極具迷惑性，他隻要無辜地看向你，就會讓人不自覺心軟。

織梨被一聲脆響吵醒後，睜眼一看，以為死去的富江又站在不遠處，笑意晏晏朝那個女人說話。

她無法思考，不能理解發生了什麼，在看見兩人從門口離去後，仿佛有一個聲音告訴自己，殺了他們兩個，他們是異類，是不屬于這裡的異類，理應被清除。

她渾渾噩噩站起來，仿佛行屍走肉跟着他們離開的方向，而冥冥中無形的力量讓其他人都注意不到她。

“回家吧，你受了傷，回去我幫你上藥。”富江扶着她，想把她帶回家。

白川霧推開他不安分的手，阻止他把手放到自己腰上，隔開一些距離說：“你把他扔到了哪裡，帶我找到他，我就回去。”

富江臉上神色變化幾番，最後竟然點頭同意了。

“我隻記得大概位置，至于它有沒有被漲潮的時候沖下去，我就不知道了。”富江不滿地揪住她的衣袖，說：“實在找不到，我可不會在海邊過夜。”

白川霧沒回答，隻是輕咳幾聲，咽下喉嚨處的血腥味兒，默認了富江牽着衣袖，說：“走吧。”

海風肆虐，烏雲布滿天空，空氣裡水分飽滿，幾乎要凝結成雨落下。

海邊上的崖岸，此刻立于風口浪尖，她和富江站在崖邊，他們很難找到下腳的地方。

白川霧看到這個環境，盡管心裡有了預期，可還是一沉，這麼高的地方，下面又是鋒利的岩石，确實很難下去找人，更何況把屍體背上來。

她扯了扯富江問他：“你扔他下去的時候，他是完整的嗎？我的意思是，除了中午割下來的那部分，你把他分屍了扔的，還是整個扔的。”

富江一臉認真嚴肅說：“當然是整個都扔下去。”

騙你的，我吸取了教訓，把那個賤人大卸八塊，碎得不成人樣。

白川霧又問：“你确定是這裡？”

他乖巧的點點頭，看上去沒有說謊。

還是騙你的，這裡怎麼好下去，我當然是挑了附近好下去的地方，直接扔到海裡去了，岸邊上絕對找不到。

白川霧一臉狐疑，可是現在沒有别的辦法，她隻好說：“好，我再看看有沒有地方好下腳。”

她湊到崖邊，觀察着附近的路線，富江勾起嘴角看她思考的樣子，心想她最好是放棄下去，和自己回到家養傷，然後一起離開黑渦鎮。

寒風吹過，擾亂她的頭發，遮住了眼睛，她伸手想撥開，富江也湊過去同時伸手，剛好碰到一起時，從背面突然傳來一股力量，将他們兩個同時推下崖岸。

白川霧錯愕回頭，隻來得及看到織梨，她一雙眼睛失去色彩，被兩道漩渦占據。

她下意識盡力一抓，織梨也被帶了下去。

劇痛襲來，朦胧中她感覺自己好像被富江緊緊抱住，然後就失去了意識。

全身疼痛難忍，連冷冽的海風吹到臉上，都沒多少感覺，好幾次，她好像醒來又似乎在夢裡，直到她切實聽到了有人在

呼喚她的名字。

“小霧，小霧醒過來，别睡了，我帶你回家。”富江溫柔的嗓音，像是在訴說甜言蜜語，一如以往他常做的那樣。

她睜開眼睛，發現他們在很淺的一個岩洞裡，自己被富江摟在懷中，她的臉貼着他溫熱的胸膛，心跳一點點喚醒着她的感知。

她幹涸的嗓子剛吐出兩個字：“富江......”就好像有什麼灼燒着喉嚨一樣，她隻能發出嘶啞的聲音。

富江将臉靠着她的額頭，再用力抱緊她，傳遞自己的溫度給她，反正自己是不死的怪物，不會失溫。

白川霧渾身疼痛，無法正常思考，她腦海中隻記得要找到富江，面前的人不就是富江嗎？她的心頭一松，想要睡過去。

富江輕柔地讓她坐起來，撫摸她的臉，目光灼灼：“小霧，和我回家吧。”

她下意識靠着他問道：“你沒事嗎？”

富江笑意更大，嘴角揚起說：“我沒事，你看，我好好的哦。”他身上受了不少傷，但是相比較之前經曆的都是小傷，而且他這種怪物，自愈能力驚人，現在已經可以自如地活動了。

而且在他找路的時候，還發現了小小的驚喜。

白川霧微弱點頭答應，“好，那我們回家。”

富江故意問她：“你受了這麼嚴重的傷，還能走路嗎？”

白川霧憑借驚人的意志力，強撐着站起來，又差點倒下，還好富江一把把她攬在懷裡。

他簡直控制不住眼裡的笑意，說：“看來不行呀，怎麼辦？”

白川霧暈暈沉沉重複他的話：“怎麼辦？”

富江假裝思考，才裝模做樣提出來：“這樣，我抱你吧，抱累了再背你，這樣就能回去了。”

白川霧看着思考着，其實腦子裡空空，什麼都想不了，隻能點頭。

然後她順從地被橫打抱起，下意識伸手摟住富江的脖頸，免得掉下去。

富江得意的抱起她，颠了颠後抱得更緊，眼睛帶着炫耀得意和嘲諷，朝洞裡某個角落看過去，嗤笑一聲，故意把石頭踢到裡面，姿态像獲得戰争勝利的将軍，高傲地帶着自己的戰利品離開。

白川霧在颠簸中，她好像聽到有微弱的聲音呼喚着什麼。但是很快富江溫柔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睡吧，睡一覺就到家了。

于是她安心地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