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光燈下,一切都顯得荒誕離奇,台上演員以誇張的姿态亮着手裡的尖刀,被捆縛住的人面露驚恐,台下觀衆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們。
白川霧也顧不得打草驚蛇了,垂在身側的雙手張開,精神力延伸出觸須,在場内搜索着富江的身影。
明明之前感應到那股熟悉的波動,進來後卻沒有看到他在哪兒,這本身就很不尋常,難道是被這個馬戲團的人抓起來了?
伴随着台上刀刃刺入木樁的聲音,和着魔的觀衆陣陣掌聲,在帳篷内的活體生物的能量波動,很快就傳回到她的腦海裡。
怎麼會!
場内觀衆的能量大都是正常的白色,部分座位靠前的沾染了灰紅色,代表着已經被污染;而她以為會是富江的那團能量,散發着耀目的紅光,此刻就在高處。
白川霧猛地擡頭,蕾莉娅眉間憂郁,低頭輕聲啜泣,看上去無助到了極點,噙着淚水的眼睛正隐晦地窺伺着她。
她再一扭頭查看,團長身上的能量是灰蒙蒙的,一條紅線從他的頭頂冒出一直連接到少年的掌心。
舞台上撕心裂肺的叫喊吸引了全場人的目光。
剛剛傳奇快刀手傑西在三刀無傷後,大言不慚要展示自己的獨門絕技:他躺在地上,同時朝天上抛5把刀,據說刀落下來會避開人體。
白川霧沒看過程,但也能料想到結局。
不出所料,舞台上又一個人的能量波動消失,不過這次白川霧波捉到了異樣,那抹能量消失時,蕾莉亞身上的紅光閃爍了一瞬。
團長假惺惺地表達失望和遺憾,對在場的觀衆說道:“太不幸了,這些人居然都沒有完成演出,要知道,誰成為我們馬戲團的台柱子,誰就能和蕾莉娅小姐雙宿雙飛,唉,這些年輕人一點真本事都沒有呀。”
燈光順勢移動到高台上獨坐的人身上,那人倚靠着欄杆,眉眼低垂,顯得楚楚可憐,金發碧眼猶如等待騎士拯救的公主,激起台下觀衆的熱情。
團長無視了台下觀衆的議論紛紛,滑稽地轉身拍拍手道:“看來今晚隻能請出最後一位特技演員了,讓他為我們帶來空中飛人!”
幹癟的音效響起,空中禮花炸開,在熟悉的高空上,一個身穿緊身體操衣,身材健美的男人正在往手上塗抹防滑粉,他一臉堅定大聲喊道:“放心吧,蕾莉亞,我會完成演出帶你離開這裡的!”
蕾莉亞站起身子,悲痛欲絕道:“不要這樣,蒙德你快走吧,你是鬥不過團長大人的,他不會讓我跟你走的!”
蒙德自信一笑道:“說好了誰完成演出,誰就能帶走你,死掉的人都是自己水平不夠才會出事,放心好了,我可是拿過國際雜技表演大獎的人,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失誤呢,蕾莉亞你等我娶你!”
話音剛落,蒙德抓住吊杆縱身一躍,他動作有力,手法熟練地将自己蕩到銜接的吊杆上,在空中表演着各種翻轉,引來台下叫好。
時間一點點過去,音樂來到高潮部分,音響裡盛大的奏鳴曲轟隆奏響,管風琴吟唱着從未聽過的歡快曲調,蒙德在兩個交替搖擺的吊杆中來回穿梭,猶如猿猴在叢林間自如穿行,眼看他将要完成最後的表演。
白川霧在外面轉了一圈回來,徑直朝舞台走去。
伴随着重物落地的悶聲,一切戛然而止。
她無視了地上四濺的血迹,在衆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翻身登上了舞台。
團長假裝抹去了臉上不存在的淚水,用身體擋住她,說:“這位小姐是不是走錯了,讓我送你回去吧。”他朝台下一鞠躬,大聲道:“如大家所見,劇團裡隻剩下我這個可憐的團長和蕾莉娅兩個人了,歡迎大家報名參加我們劇團演出,誰能在下一次的演出中勝出,誰就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就可以帶走蕾莉娅!”
這話引起台下陣陣騷動,前排不少人已經躍躍欲試,壓根看不見還未清理的屍體和血迹,他們眼裡全都是孤苦無依的蕾莉娅,在等待着人來拯救。
白川霧擡頭說:“我今天就可以表演。”
團長伸出的手僵住,皮笑肉不笑地問道:“您說什麼?”
她沒理會正對着自己的團長,而是仰頭直視着隐沒在黑暗中的蕾莉娅,“我說,我現在就可以表演,我赢了也不想帶走她,我隻要問她幾個問題就可以。可以嗎?”
團長的嘴角扯得越來越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不懷好意地說:“那當然沒問題了。不過嘛......”
他話鋒一轉,“我們需要驚險刺激的表演,如果隻是玩玩撲克放飛鴿子,那可不算數。”
白川霧早有預料,面色平靜道:“沒問題。但是我需要你們準備道具,你們這裡有大變活人或者水箱逃生的道具嗎?”
團長滑稽的禮帽随着他的腦袋晃動,“因為上一個人把大變活人的道具弄壞了,現在隻有水箱逃生的玻璃箱還能用,我這就為您準備,要請您稍等片刻了。”
她早就知道了這個,不然也不會提出這個二選一的要求,她将馬戲團後方看得一清二楚:随意丢棄在小帳篷裡的新鮮屍體,道具屋裡殘留着人體組織的各類器具,就是沒有活人的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