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麼了,那個男的怎麼跪下了?”
“不知道啊,聽他說的話,可能是和女朋友吵架了吧?”
“吵架了也不能給女人下跪啊!”
“我呸,真沒出息。”
“别擋路啊,老子要出去!”
“老公,你要是犯錯了,以後要我原諒也得給我跪下!”
......
白川霧站在原地,裝作無措地環視四周,伴随着阿澤夕馬的磕頭,越來越多的黑霧從空中冒出,纏繞着聽到道歉的每一個人。
人群對此一無所知,依舊站在原地指指點點。
黑霧侵入人的口鼻,在不知不覺中改變扭轉着他們的相貌。
白川霧凝神仔細看着黑霧,終于在大團連續不斷出現的霧氣中,發現了一絲端倪。
翻騰的黑霧裡,她隐約看見一張長着犄角的怪臉。
她心裡直跳,在和怪臉對上視線前,急忙低頭,沒再多看,而是和仍在磕頭的阿澤夕馬說話,語氣像是不耐煩和被圍觀的窘迫:“好了好了我原諒你,你還要害我丢臉到什麼地步。現在就去你家拿錢,雙倍賠償一分錢都不能少。”
阿澤夕馬終于停下近乎自虐的行為,擡頭眼神狂熱虔誠,似乎在看着什麼絕世珍寶,恨不得獻上自己的一切,他戀戀不舍地答應下來:“你能原諒我真是太好了,我這就帶你回家。千雲,過來,我們回去了。”
白川霧竭力克制自己想要回頭的欲望,她從阿澤夕馬的反應和眼神中,猜到了自己身後一定有着什麼。
那張不屬于人間的臉。
還沒有露出全身,僅僅是不成形的臉,就讓她覺得後背涼飕飕的。
她這回不是為了撕破臉,隻是先調查阿澤夕馬,沒有十足的把握前,她不能動手。
千雲甩甩頭,不滿地晃動着身體:“我才不回去,這裡馬上有好多腦漿吃,我愛美味腦漿,啦啦啦~”
她咧嘴幸災樂禍地笑了,将被吮吸的手指從嘴裡拿出,指着白川霧說:“姐姐你的腦子一定很好吃,一定很有嚼勁。”
“千雲,不許這樣亂說。哥哥被你害得已經很辛苦了,你還要添亂,吓唬白川小姐,你就不能懂點事嗎?”阿澤夕馬表情苦惱,雖然站起來了,但是身子一直彎着道歉,他面露難色,看上去被折磨得不清。
千雲嘻嘻一笑,做了個鬼臉:“哥哥你演技越來越好了,但是對我沒用哦。”
眼看身後有些人身體有融化的迹象,白川霧裝作不耐煩的樣子打斷了他們兄妹故意拖延的對話,催促阿澤夕馬快點離開。
“既然白川小姐這樣說了,那請你跟我來吧。”阿澤夕馬抓住千雲,強行帶走了她。
白川霧跟在他身後離開了公園,身後看熱鬧的人渾然不覺自己的變化,黑霧依舊籠罩在他們身上,一雙血紅的巨大眼睛在空中若隐若現,注視着他們離去的背影。
路上阿澤夕馬既激動又卑微,他不時向白川霧解釋,或者說訴苦。
按照他的說法,他們父母在之前意外離世,他隻能和妹妹相依為命,妹妹因為父母去世大受打擊,性情變得古怪惡劣,喜歡說一些唬人的話來捉弄别人。
她皺眉,看上去有些同情他,“那你也算是很不容易了。”
阿澤夕馬連連擺手,一副任勞任怨的好哥哥模樣:“千雲變成這樣,我這個當哥哥的也有責任。”
他話題一轉,扯到白川霧身上:“你的男朋友呢?怎麼沒見到他跟着你一起來玩?”
隻看她扯了扯裙擺,不在意道:“和我吵架了,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像我這樣的難道還會缺男朋友不成,他不聽話,換一個就好了。”
阿澤夕馬心中微動,吞吞吐吐問:“你大概不是普通人吧,上次在唱片店裡,你......”
她滿不在乎看了他一眼,回道:“是又怎麼樣,這不是很明顯嗎?像我這樣的催眠大師可是萬裡挑一的,認識我是你的榮幸。”
他露出讨好的笑容,壓抑着心中的竊喜,原來這個女人是催眠師,還是有真本領的那種,怪不得能抵抗惡魔的感染,這樣倒也說得通。
那麼如果他能成功将她作為祭品獻給惡魔大人,她貢獻的能量也将遠遠超出其他普通人,他簡直有些迫不及待看到那一幕,一定會非常美妙。
“我也這樣覺得。為了表達我的歉意,我會竭力賠償您的全部損失,包括上次的咖啡、衣物,隻要您提出來,我都為您達成。如果您不嫌棄,可以先上樓小坐一下,我去取錢。”阿澤夕馬将她帶到公園附近的一處小樓下,神情懇切地邀請她。
被他那樣卑微又熱切的眼神盯着,她終于驕矜地點點頭,答應道:“好吧,看在你态度還算不錯的份上,我就上去等一會兒。不過隻能你一個人去,你妹妹要留下來。”
他連忙點頭答應。
等到他們上了樓,他拿了銀行卡出門取錢,囑咐千雲不要調皮,又帶着歉意讓白川霧稍等片刻,他馬上回來。
白川霧嫌棄地坐在沙發上,擺手讓他趕緊滾。
等他走了之後,千雲冷笑趴在地上,一邊畫畫,一邊嘲笑她:“笨女人,又一個被那個家夥騙了的笨女人~”她自顧自哼歌,筆下全是一團糊狀看不出畫的是什麼,黑色的影子和紅色的塊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