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願君莫離
小貴當蘇英裡的助理也有三四年了,對蘇英裡身邊的朋友多少認識一些。
自家藝人什麼德行小貴心知肚明,那些所謂朋友基本不務正業、吊兒郎當,沒個正經樣。
唯有一位長得白白淨淨的男生小貴影響深刻,聽說還是人民教師,談吐間文化氣息撲面而來,和蘇英裡根本不在一層面。
小貴把明晚會來看演出的人員名單整理出來,數了數一共來了多少人。
名單上沒有那位老師,小貴疑聲:“哥,還有朋友要來嗎?”按理說這位朋友在A市,不應該沒邀請吧。
蘇英裡先是問:“還漏了誰?”
小貴:“您那位老師朋友。”
蘇英裡剛被冉星搪塞完呢,氣沒出發,小貴一句話把火藥桶點燃:“來什麼來!都别來了他媽的又沒求着讓他來!”
小貴條件反射往後退了大半步,預判的動作躲過蘇英裡砸過來的水杯。
杯子裡還有一半沒喝完的溫開水,撒了一地。
小貴垂下頭,沒敢吱聲。
蘇英裡怒紅了眼,深吸好大幾口氣,胸膛此起彼伏,他咬牙切齒地朝小貴伸手,要名單。
這次回A市演出的機會是蘇英裡找主席和經理軟磨硬泡,才得到的機會。他三個多月前就陸續給A市的老朋友們發過請帖,希望老朋友們能從百忙中抽空赴約他的舞台劇。
他想以最完美的姿态回歸。
單子上登記的名字寥寥無幾,蘇英裡以為看錯了,反複再看幾遍,不止沒有邱遂辰的名字,連大學時醫學院那邊的幾個朋友都沒來。
蘇英裡摔掉名單:“所有名字都在這裡了嗎?”
小貴點頭,聲音不敢提太高:“是的。”
蘇英裡碎了一句,讓小貴滾滾滾。
小貴大氣不敢喘,快速撿起地上的單子,低頭彎腰離開了蘇英裡的休息室。
關門聲都小心謹慎。
摔掉的水杯還躺在地上,蘇英裡褲管濺了小片濕潤。
助理被他趕走,殘局沒人收拾。
蘇英裡胸口又堵上一股氣。
名單像諷刺他的道具。
不甘心啊。
他拿起手機,找到邱遂辰的聯系方式,編輯消息:“辰哥,明晚我演出,你有空要來看嗎?”
發送成功後,等了幾分鐘。
邱遂辰沒有回消息。
消息石沉大海。
蘇英裡退出聊天界面,又刷了一遍朋友圈。
冉星的兩條動态下,邱遂辰的點贊還挂在那。
蘇英裡鼻子眼睛一酸,眼淚說掉就掉。
蘇英裡又委屈又想不通,明明他那麼努力把自己變得更好。
為什麼邱遂辰,不能多看他一眼。
那怕就一眼。
朋友圈動态再刷新。
蘇英裡看到邱遂辰除了點贊,還有兩條一分鐘前的評論留言。
“你煮得也不錯。”
“向日葵很好看。”
短短兩句沒有什麼營養的話,有時間評論别人的消息,沒時間回複蘇英裡的問題。
蘇英裡眼紅心酸。
六年了啊,這兩個人,是什麼時候聯系上的。
憑什麼過了這麼久,邱遂辰還惦記着那個沒娘教養的瘋子。
蘇英裡丢掉手機,雙手掩面,狠狠擦掉不争氣的淚水。
***
蘇英裡的演出自然是冉星沒去的。
晚自習後邱遂辰照樣開車到學校接冉星。
和昨天晚上一樣,邱遂辰給冉星準備了三分糖的飲料,還有一束茉莉花。
茉莉花氣味清新淡雅。
冉星接了飲料又接花,邱遂辰的一臉表情好像在求誇。
冉星抱着茉莉花,嗅了嗅清香味,小表情很豐富:“不知道學長有沒有聽過一種說法。”
邱遂辰讓冉星把安全帶系好,天黑的大晚上,學校周邊的人還不少,邱遂辰應聲:“你說。”
冉星把花抱好,表情笑嘻嘻:“糞便稀釋一萬倍,就是茉莉花的香味。”
還以為是什麼感人的話,邱遂辰:“……”是在期待什麼哦。
冉星說完也覺得這話沒品味,自己捂住嘴巴,表情很無辜:“抱歉,破壞氣氛了。”
“有時候我也想問,”邱遂辰邊說,沒忍住邊笑,他笑得不誇張,低沉地聲音帶了點困惑:“學弟高考語文考幾分?”
車後有超車的燈光閃過,光照明了幾分。
冉星非常僵硬地轉開話題:“學長,最近不忙嗎?”
學長開車從城東往城西來接冉老師下晚自習呢:“忙。”
才被接送兩次,冉星就有點不好意思:“忙的話可以不用來接我的。”
這話邱遂辰沒應,他隻問:“平時都是怎麼回去的?”
“打車、公交,或者,”車子走的是單行道,冉星指着前方一處常打卡的停車點,說:“騎共享單車。”
邱遂辰估算了下從這兒到冉星小區的距離:“體力不錯啊。”
這麼能蹬。
冉星知道這句不是誇人的話,他手舞足蹈,要表演前方路況:“都是下坡,好騎。”
邱遂辰笑。
冉星、放下手中的一切:“……你就笑吧。”
邱遂辰聽話收起了笑容。
冉星不說話了,邱遂辰就頂着不笑的表情把車開到冉星小區。
小區樓下熱熱鬧鬧,今天還有滑闆活動,孩子家長湊成一圈在那看滑闆表演。
冉星很幹脆的要下車。
邱遂辰,連忙:“不請我上去坐坐?”
“房子小,”冉星學邱遂辰這一路的表情,直接拒絕:“就不了。”
昨天“衣服小”的事冉星還記在小本本上呢。
回旋刀這麼快紮回來,邱遂辰投降,他狡辯道:“其實我們身高差不多,衣服尺碼不會偏差到哪裡去。”
亡羊補牢的辯詞。
冉星哼哼兩聲,差個頭的距離還說差不多。
冉星背起包下車,還在邱遂辰眼前掂了兩下沉重的包,解釋說:“帶了一堆卷子回來,晚上有得忙。”這還是讓幾位成績好的同學幫忙批改過後剩下的工作量。